句扶疑惑道道:“今日胜了一阵,天色已黑,军士们休整待发,养精蓄锐,何来懈怠?”

    严颜道:“此时士气正盛,曹军军心散乱,正当再接再厉,再下一城。”

    句扶恍然道:“师傅之意,曹军失了一营,必定军心散乱,趁夜劫营,必能成功?”

    严颜抚须笑道:“然也!此时天色已晚,必也以为我军休整,明日再出兵,那戴陵先前就败了一阵,必会叫人马养精蓄锐应战,却不料我连夜出兵,杀他个措手不及。”

    句扶猛然醒悟,抱拳道:“师傅高见。”

    张翼大笑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主公临行时说过,军中有一老,如有一宝,今我军中有二位老将军,必斩夏侯渊之头。”

    严颜抚须笑道:“我等为先锋,自当开路破敌,此番能顺利进兵箕谷便足矣,夏侯渊便留给黄汉升吧!”

    三人大笑,张翼抱拳道:“末将愿为前部,由我领兵向前,孝兴随后接应,老将军静听消息。”

    严颜却摇头道:“此番出兵攻营,当速战速决,若被曹军援军赶至,我等黑夜里被困山中,将适得其反,老夫亲自统兵前往。”

    张翼马上将两名曹军小校叫来,询问青龙潭营寨部署情况,三人一起商议破敌之策。

    当夜三更时分,汉军出营,循着山路来到青龙潭,月已西斜,山风呼啸,松涛阵阵。

    见曹军果然都在休息,只有十几人守门,箭楼上的哨兵靠着栏杆昏昏欲睡,显然他们也未料到敌军会连夜突袭。

    严颜躲在一块巨石后吩咐道:“稍后看某射落营门口灯笼,孝兴便到东边放火,伯恭直冲大营,某自后接应。”

    二将领命,各分兵去准备,严颜看着寨门口亮着两只灯笼,向前又走了数十步,张弓搭箭,等一队巡逻士兵走过,两箭先后射出。

    朦胧的月色之下,只见那两只灯笼几乎同时坠地,嘭的一声轻响,惊动了门口的守军,几人骂骂咧咧,以为是风吹落灯笼,准备去捡起来。

    轰隆隆——

    一阵闷雷般的声音响起,张翼带领五百骑兵,直冲向营门,门口的曹军未曾防备,迎面被骑兵冲突而过,传来凄厉的惨叫。

    箭楼上的士兵急忙擂鼓,才响了两声,严颜已连发数箭,将高处的守军射杀。

    曹营中一片大乱,与此同时,句扶也在东面放火,领兵冲杀而进,青龙潭杀声四起,烟火弥漫,惊得山中飞鸟走兽嘶吼远遁。

    “杀!”严颜提刀跨马,白色的须发在夜风中飘荡,却丝毫不见老态,呐喊一声领兵冲入营寨。

    张翼带兵直奔中军大营,守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沿途虽有曹军匆忙抵挡,但全被冲散,惊慌而逃。

    戴陵正在帐中熟睡,被喊杀声惊醒,急忙披衣而出,只见火光中人马四处逃窜,不知道有多少敌军杀来。

    不止戴陵,被惊醒的曹军也反应不过来,有些还未出帐,便被冲过来的汉军杀掉。

    熊熊烈火之中,杀声震天,戴陵慌忙找过一匹马,往来路逃走,沿途之上,不少士兵连衣甲都未来得及穿戴,光着膀子狂奔。

    句扶提刀冲杀,刀刃每一次划破骨肉,清晰的声音,飞溅的血珠,让他血脉贲张,浑身仿佛充满了力量。

    曹军防备不足,戴陵仓皇逃走,被三人合力冲杀,没有一合之敌,杀得抱头鼠窜,不到一个时辰便将青龙潭拿下。

    严颜马上传令救火,这里都是新立营寨,大多数还可使用,正好在此驻军,防备曹军反攻。

    张翼赞道:“果然名师出高徒,在下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岂敢!”句扶经此数战,成长极快,心中颇有感悟,慨然道:“依我看来,还是主公会用人,夏侯渊则相形见绌,若形势反转,曹军来攻,我等又当如何布防?”

    严颜欣慰点头道:“孝兴居安思危,又能举一反三,真孺子可教也!”

    戴陵狼狈逃回,刘柱赶忙向夏侯尚报信,夏侯尚大怒,一大早便从拔仙台来到寨中,要将戴陵斩首。

    刘柱求情道:“严颜老贼诡计多端,我等接连受挫,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可叫他戴罪立功。”

    夏侯尚怒道:“汝先前守青松塬不力,今又失了青龙潭,还有何话要说?”

    戴陵忙道:“汉军屡胜,必定骄纵,正所谓骄兵必败,青松塬地势开阔,今夜末将愿反去劫营,将功赎罪。”

    “此计可行!”夏侯尚点头道:“哀兵必胜,此战若能成功,便可一鼓作气杀退敌军,夺回青松塬。”

    遂命戴陵去休息,刘柱收拢残军,整合兵力备战,晚上二将同去劫营,夏侯尚亲自守七步崖等候消息。

    次日汉军早已重新安营布防,休整待命,若曹军反来攻营寨,便与之厮杀。

    晌午时分,忽然一支三百人的援军赶至,却是参军马良奉命前来,严颜将其接入寨中。

    马良慨然道:“主公听闻诸位旗开得胜,命吾前来参议军事,未料老将军又连取两寨,我等轻骑追赶不上,果有廉颇之勇!”

    “季常过奖了!”严颜笑道:“不知主公有何军令交代?”

    马良言道:“主公深知老将军智勇双全,极善以守为攻,并未过多交代,只叫我等小心行事,大军尚在褒谷,不必冒险。”

    “颜定不负主公厚望。”严颜感动不已。

    刘琦对他如此信任,再想起刘璋的忌惮排斥,心中竟莫名涌起一股酸涩,若能早三十年遇到如此明主,何愁功名不立?

    马良询问军情,句扶告知前方还有一座营寨,距离拔仙台仅有三里地,山上便可望见营寨情况。

    此处名叫七步崖,有一段峡谷窄处仅有七步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曹军在此布下重兵,山崖高处有哨探,易守难攻。

    严颜抚须道:“曹军屡败,吾料夏侯尚曹氏宗族子弟,必心有不甘,此处距离太白山不过十里,今日却不来攻打,必有诡计。”

    句扶心中一动,问道:“此处地势开阔,青龙潭南北河滩皆可出兵,莫非曹军也想来劫营?”

    严颜点头道:“孝兴与我不谋而合。”

    张翼大笑道:“果然不愧为师徒,竟如此心有灵犀,夏侯尚若敢出兵,正好送他兄弟去团聚。”

    马良却道:“夏侯尚连设三营,意在消磨我军士气,其养精蓄锐趁势反击,一举破敌,曹军求胜心切,正好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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