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鸾见颜俊神色有异,看了书信匆匆离去,不再固执出兵之事,顿时心中起疑。
和鸾人称“鬼狼”,并不是因他诡计多端,而是疑心极重,经常疑神疑鬼。
向门口的张进问道:“军师,你可看清那信是何人所写?”
张进当时正与颜俊理论,就在眼前,答道:“并未署名,但看字迹,像是女人所写,大概便是颜母吧!”
和鸾冷笑道:“哼,颜俊向来独来独往,从未听过有什么老母,纵有老母,也未必就会写字,我看其中必定有诈。”
张进略作沉吟,将门口差役喊进来,询问方才送信之人说了些什么,是否与颜俊认识。
那差役回答来人径直找到王袐,告知他将书信交给颜俊,并未提及什么老母。
“如此说来,送信之人倒认识王袐?”张进揪着胡须,又问道:“可听出来人是哪里口音?”
差役答道:“像是武威的。”
“武威?”和鸾勃然作色。
张进挥手示意那人退下,请和鸾到后堂,抚须道:“送信之人认识王袐,书信又从武威来,莫不是那马云禄所写?”
和鸾脸色数变,问道:“颜俊被这小妮杀败两次,颜面扫地,怎会有书信往来?”
张进轻叹一声,缓缓道:“将军可曾听过,苦肉计?”
“你是说?”和鸾霍然转身,眼中寒光闪烁,沉声道:“不想堂堂大侠,竟做出此等苟且之事,我现在就带人去灭了他!”
“不可!”张进忙劝道:“这只是你我猜测而已,更何况颜俊手下尚有一千多江湖草莽,若贸然杀他,必引起大乱。这些人皆鸡鸣狗盗之徒,若要为其报仇,实在防不胜防呐!”
和鸾咬牙道:“颜俊极力要我出兵攻打武威,看来并非是要报仇,狗贼另有所图呀!”
张进言道:“将军息怒,可假装不管此事,吾料他们还会有书信往来,我暗中安排人监视四门,只要先截获书信,铁证如山,再杀他不迟。”
和鸾握拳道:“颜俊啊颜俊,要是被我抓到把柄,你可要遭老罪咯!”
……
“哈哈哈,小妮子,终于知道怕了吧?啊嚏——”
颜俊正在行馆看信,激动得两手发抖,忽然打了个喷嚏,口水喷在信纸上,忙用衣袖擦拭。
这封信正是马云禄派人送来,书中直言先前做事鲁莽,有意要与颜俊和解,并暗示颜俊乃大侠,万不可与颜俊等反贼同流合污。
“如此看来,郡主对我并非无意,只因我与绿林中人往来,将我视作草莽,当真是天大的误会呐!”
“嘿,这字写得柔中带刚,真漂亮!”颜俊边擦边笑,感慨连连,忽然有些懊悔,抬头问王袐:“当初我要是不联合祁连山众位英雄,却到武威求个一官半职,杀敌平叛,郡主或许会对我另眼相看。”
王袐哪懂得这些,只是说道:“郡主从小好强,性情似男儿豪迈,常言将来要嫁大丈夫、大英雄,在下以为将军正是当世英雄,才建议你去求亲,谁知……”
“这并非你的错!”颜俊摆手道:“我在绿林中虽有小有名气,但与郡主口中的英雄,却完全不同,看来还是你我格局小了啊!”
王袐忙道:“将军要离开张掖?”
他其实对马家也有感激之心,毕竟是马家当年收留了他,此番不得已离开马场,一直心存愧疚,所以和鸾几次问他马场之事,他都闭口不言。
“一失足成千古恨呐!”颜俊一声长叹,拿着书信反复观看,苦笑道:“如今我已没有了回头路,不说祁连山众山寨损伤惨重,无法交代,就是郡主这份信,也是因忌惮我与和鸾联手,才肯示弱。”
王袐问道:“如今和鸾不肯发兵报仇,将军作何打算?”
“先回信!”颜俊认定马云禄对他尚有好意,又恢复自信,得意笑道:“嘿嘿,既然马云禄已经示弱,无需出兵攻打,只要借兵到武威城下虚张声势,我想他们就会开城投降,到时候我做了武威太守,光明正大娶她不迟。”
王袐蹙眉道:“和鸾为人多疑,恐怕不肯借兵。”
颜俊笑道:“和鸾只是个莽夫,全靠张进为其谋策,张进为人贪财,只需贿赂于他,他自会帮忙说话。”
王袐点头道:“将军高见,今日要是张进肯帮忙,和鸾或许已经发兵了。”
颜俊命王袐天黑之后请张进过府一叙,先到后堂给马云禄回信去了。
天黑之后,张进应邀而来,他也正想探听虚实,见礼之后问道:“不知令堂可还康泰?”
颜俊本想将书信拿给张进看,却因马云禄告诫他不要与和鸾等同流合污,又担心被人所笑,只好敷衍应答。
张进不动声色,继续说道:“令堂既然来信,将军就该回家探亲才是,尽孝奉老乃头等大事,报仇却不必急于一时。”
“老人家来信,叫我不必挂念!”颜俊干笑着,向张进敬酒,忽然一声苦叹。
张进言道:“将军何故长叹?”
颜俊道:“某堂堂七尺男儿,却被一女子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进劝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将军不必急躁,和太守迟早帮你报仇雪恨。”
“报仇焉能不急?”颜俊拍拍手,王袐便捧着一只锦盒献上,打开都是金银珠宝,宝光四射。
张进顿时双目瞪大,惊呼道:“久闻颜大侠劫富济贫,见过无数奇珍异宝,果然名不虚传。”
颜俊将锦盒推到张进面前:“今日请先生前来,正是将它赠予先生。”
“这这这……”张进两手抓住锦盒,蛇一般盯着珠宝,嘴上却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无功不受禄啊!”
“只要下次借兵时,先生帮忙美言几句即可!”颜俊抱拳道:“我已有良策,可兵不血刃拿下武威。”
张进见钱眼开,欣然接纳,辞别颜俊后,却径直到府衙来见和鸾,将贿赂之事如实告知,言道:“颜俊两次攻打武威失败,此次却十分自信,能叫武威不战而降,实在古怪。”
和鸾拍案大怒道:“我看这必定是颜俊与马家的诡计,调兵不成,又想借兵,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张进一时也猜不透颜俊目的,只好劝和鸾暂时隐忍,等到他与武威那边写信,找到证据后,当众将他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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