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伪装成灾民,正端着碗接粥,等刘琦到跟前,冲出来行刺,完全出乎意料。

    看望灾民是刘琦临时起意,他们又是骑马赶来,连县令和差役都被甩到后面,谁能想到这里竟会有人预先埋伏?

    但此时已经容不得他们思考,电光石火之间,那人已经冲到近前,破烂的衣袖中寒光闪闪,一把弯月匕首到了面前。

    刘琦大惊,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手中剑下意识抬起,只听当的一声,匕首刺在剑鞘上,手臂微震。

    “混账!”刺客震退,旁边的史阿才反应过来,怒吼声中冲上前,来不及拔剑一拳打向对方面门。

    那刺客正准备再冲过来,但行刺偷袭往往都是一击必杀,一旦失手,可就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了。

    见史阿全力扑来,他只好向旁边退开,手中匕首如毒蛇般刺向史阿的胸口。

    “去死吧!"史阿恼怒不已,低喝声中侧身让过匕首,一拳狠狠打向对方的面门。

    “护驾,快护驾!”

    刘贤惊得面如土色,赶紧拦在刘琦身前,羽林军马上围成一圈,将刘琦保护在中间。

    周围那些差役和百姓正望着这群锦衣骏马的官兵猜测身份,突然冒出来个刺客,再听到护驾之声,无不大惊,纷纷往远处跑开,生怕受到牵连。

    仓啷啷——

    人群散开,史阿也终于放开手脚,拔剑与那刺客交手,绚烂的剑光瞬间便将对方罩住。

    “尽量留活口。”刘琦在一旁大喊,心中充满疑惑。

    出发之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来这个鬼地方,这些百姓根本不认识他,刺客是怎么提前到场的?想着刚才那个声音有些不对劲。

    史阿已经完全继承王越衣钵,不敢说当时第一剑客,但剑法已经十分纯熟,那刺客又用匕首,兵器上吃了亏,不到十合便招架不住,手忙脚乱。

    如果不是刘琦开口要抓活的,那刺客早就死了四五次,两人又周旋十几招,那刺客已毫无还手之力,不断后退。

    只听得史阿一声大叫,剑刃抖动,便将匕首打飞,对方慌乱之际,被史阿飞起一脚,踢倒在地上。

    那刺客哀嚎一声,抱着肚子如虾米一样弓起身躯,史阿一步上前,将其从领口提起来,扔向路边:“绑了!”

    刺客马上被羽林军绑缚,史阿走到刘琦面前,神色古怪,低声道:“陛下,刺客是个女人。”

    “哦?”刘琦愈发好奇,看着垂头丧气的刺客:“你究竟是何人,竟知道朕要来此?”

    那刺客挣扎了几下,领口露出白皙的脖子,狠狠瞪了一眼刘琦,咬牙切齿,眼神充满仇恨,却不说话。

    “带回去慢慢审!”刘琦摆摆手:“朕有一百种办法让她开口。”

    刘贤扫视周围:“刺客必定还有同党,将这里所有人都抓起来审问。”

    “不必了!”刘贤看向周围,众人都惊慌莫名,刚才他一直暗中观察,并没有人趁乱逃走,“我看她是孤身而来,莫要惊吓百姓,牵连无辜。”

    此时那县令和差役们匆匆赶到,听闻粥厂竟然出现刺客,个个吓得满头大汗,跪地瑟瑟发抖:“臣等救驾来迟,请陛下赎罪。”

    “都起来吧!”刘琦知道此事和这些小官员关系不大,今天所有的举动都是临时决策,根本不可能有预谋。

    县令两腿发软,在差役的搀扶下才站起来,依旧两股战战,这事要是追查起来,灭九族都是轻的。

    刘琦看这情况视察民情是不行了,让刘贤到粥棚舀了一碗粥,当众亲自喝下,虽说不够美味,但有眼有肉末,也不是清汤,足见这县令也是称职之人。

    那些灾民见堂堂天子竟喝赈济之粥,无不感动莫名,此时也知道天子亲临,纷纷跪地山呼万岁,感动得涕泪交流。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刘琦一声轻叹,传令摆驾回城。

    从古至今,百姓莫不如此,只要稍有恩惠,让他们吃饱穿暖,就会感恩戴德,但上位者争权夺利留下的满地疮痍,却要他们去默默修补。

    回到荥阳,众人听说刘琦遇刺,无不震惊,纷纷献策将此人凌迟处死,诛灭九族。

    大汉乱世数十年,终于有人拨乱反正,再兴汉室,眼看天下将定,竟有人做出此等事,简直天地不容。

    府衙中,刘琦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女刺客,问道:“你究竟是何身份?说出实情,可免一死。”

    那刺客再次怒瞪着刘琦,银牙紧咬,脏兮兮的脸庞仿佛被一条白线割裂,目光充满仇恨。

    刘琦叹道:“朕自平叛以来,诛逆讨叛,俯仰无愧,不想竟还有百姓行刺,此事倒叫朕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此人虽恨朕,竟不敢亲自出面,却派个女子来送死,非为英雄也,足见只是个贪生怕死,无有担当的蛇鼠小人。”

    “放屁,我爹是大英雄,草原上的王……”

    “放肆!”刺客话未说完,刘贤一声冷喝,上前伸手就要掌嘴。

    “你是轲比能之女?”刘琦却听出了门道,再次打量着那刺客,心中疑惑解了大半,不屑一笑:“轲比能收服鲜卑各部,确实算得上有点见识,可惜不识时务,竟妄图中原,不自量力,自取灭亡,算不得英雄。”

    那刺客原本闭上眼睛,听到这话又瞪眼娇喝道:“不是你杀了他,父亲一定能占领河北。”

    “呵呵,你这岂非强盗逻辑?”刘琦冷笑道:“朕若不灭他,我等岂非被鲜卑军所杀?我们的血海深仇难道就不报了?”

    那刺客双目圆睁,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疑惑和慌乱,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刘琦指着屋外冷喝道:“你也混在那些难民之中,想必深知其苦,他们原本在河北安心生活,一家人其乐融融,为何流离失所到了这等田地?他们的父母妻儿被鲜卑军所杀,该找谁报仇?”

    “我……我不知道……”女刺客愣了半晌,忽然泪水滚滚而落,低下头大哭起来。

    “唉,又是个任性女娇娃!”刘琦摇头叹息,看她不谙世事的神态,便猜到很可能是凭着一时意气私自来报仇的。

    看那女子哭倒在地上,刘贤也傻了眼:“陛下,既是鲜卑余孽,不如直接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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