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真是皇室的贡酒吗?”慕容石卓紧盯着壶嘴,里面流出清冽透亮的酒水,辽东最好的酒也不过七八十钱一斗而已。

    老管家笑道:“此酒乃汉王自洛阳亲手酿成,专供宫廷百官享用,家主忝居王府之位,也有些赏赐,但只待客,不外售。”

    “果然好酒。”慕容石卓看出来老管家脸上的炫耀,心中不屑,但闻到酒香却又忍不住赞叹。

    酒水倒好,便迫不及待端起来一饮而尽,顿觉喉咙至腹间如同火烫,呛得咳嗽不止,脸色涨红,不觉间浑身火热,寒气尽去。

    “好酒,果然好酒!”慕容石卓双目放光,先前他就喝过几次中原美酒,数年间念念不忘,但和今天这酒相比,却又差了许多。

    站在慕容石卓身后的谢顺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酒壶,不断吞咽唾沫,那酒香诱得他喉咙阵阵发痒,握拳愤愤不平,大骂这些富豪商贾,世上的好东西凭什么都被他们享受尽了?

    太史享在一旁神色淡漠,嘴角甚至微微上扬,老父亲只凭这一壶兑了水的二锅头,就让慕容石卓方寸大乱,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马上他的眼角猛跳,只见有人竟端上来一盒凤梨酥,那精致的锦盒上雕刻金凤,看起来十分华贵,这正是有毒的凤梨酥标志。

    自从凤梨酥事件被查清后,江东文武无不谈“酥”色变,刘琦却特意将此配方秘存,将此物赠予敌手,变废为宝,当然也只有王府少数亲信官员才能使用。

    太史享若不是当年参与此事,他也不会认出这个特殊的标志,这本是给公孙恭准备的礼物,没想到竟便宜了慕容父子。

    果然一口酥下去,慕容石卓再次震惊,鲜卑人经常茹毛饮血,哪曾吃过这等精致的食物,恨不得连那盒子全都吃掉,谢顺已经馋得嘴角口水涔涔。

    只听太史慈言道:“此乃江南特供的凤梨酥,挑选南海深处的凤梨,务必要拳头大小方可,再用春三月太湖鱼籽、秋八月钱塘蟹黄、熬制八次以上的庐江糖,再加上精选江南贡米,又从南岳山巅用玉盘盛装紫气甘泉制作而成,价值不菲。若非北方入冬,用冰块储存,我等也不敢运出海外,本是赠予永宁乡侯……”

    慕容石卓大快朵颐,根本没有听懂老管家唠唠叨叨说了一堆什么东西,只听最后要送给公孙恭,摆手道:“这等珍馐,拿给公孙恭那头猪,岂不是浪费?”

    太史慈点头笑道:“此次幸遇公子,实乃天意,我船上尚存三盒,欲赠老铁王,可否劳烦二公子奉上?”

    “包在我身上!”慕容石卓大喜,将最后一块凤梨酥咽下,舔了舔手指上的碎屑,意犹未尽:“父王此次派我来与诸位相见,正是久闻徐州糜家的大名,欲结为盟友,今后我们若能合作,公孙家有的我们都有,公孙家没有的,我们还有。”

    “当真?”老管家一脸激动,忙起身抱拳道:“大王若真肯折节下交,促成此事,我等便不用空跑一趟,二公子回去后也向家主有个交代,免得被其他人嘲笑。”

    慕容石卓一怔:“方才那位糜先生,也是老二?”

    “正是!”老管家一声叹息,无奈道:“公子想必也知道我们中原的规矩,向来长子继位,但我家大公子生性纨绔,不善治业。这些年全靠二公子东奔西走,闯下偌大基业,却也累垮了身体。即便如此,还是被人背后指点,此次他亲自来辽东,本想满载而归,谁知竟起战事,只此一次失败,恐怕就要受尽冷落。”

    “没想到糜先生也是不得志之人!”慕容石卓听罢,顿时心有戚戚,握拳道:“难道出生晚了,就注定要被打压吗?”

    虽然两家地位不同,但二人的处境竟如此相似,再想起刚才那人苍白脸上的落寞,妒忌变成了同情。

    老管家却道:“在下听闻匈奴、鲜卑与我们汉人不同,族中以强者为尊,二公子虽然排行在后,但只要有功在身,还有立身机会,我们却……同为老二,公子还有机会后来居上,改变‘二’的地位。”

    “不不不,我还不够二!”慕容石卓摆摆手,心中却被老管家这句话触动,他这次亲自冒险登岛,也正为此事,马上言归正传:“不知诸位这次到辽东,准备收些什么货?”

    老管家言道:“不过是些辽东特有之物,如貂皮、虎皮、虎骨、鹿茸、人参等,多多益善,不知公子可有?”

    “这有何难?”慕容石卓豪横地向后伸手。

    太史享赶紧推了一把发愣的谢顺,谢顺忙将携带的清单取出来递上,太史享也将带来的鹿茸、人参、虎骨等最好的货物依次摆在桌上。

    “父王早有预料,这些东西绝不比公孙家的差!”慕容石卓很是自信,指着打开的盒子介绍道:“这是一颗千年老参,白虎王腿骨,新割的鹿茸,请老管家过目……”

    老管家只盯着人参,拿起来嗅了嗅,欣喜道:“果然是前年人参,我们在辽东所购最老的也不过百年,不愧是来自鲜卑山的好物。”

    “哈哈哈,这些都好说!”慕容石卓大喜,指着清单道:“这是父王让我提供的第一批货物,若是价格公道,后面还有更多!”

    这批货物其实已经是他们这次逃亡所能带的所有物资,为了吸引徐家,连老祖宗留下的千年人参都拿出来,预估价格五百万钱,暂时解决眼下的军饷问题。

    老管家仔细看着清单,半晌之后叹道:“果然都是上品,皆我等所需,请公子开个价吧!”

    “八百万!”慕容石卓知道汉人最会杀价,必须要提高价格。

    “货物虽好,但此价未免太高!”老管家缓缓摇头,笑道:“三百万!”

    “这么狠?”慕容石卓眼角抽搐,咬牙道:“六百万!”

    不料老管家却伸出两根手指:“二百万!”

    “什么?”慕容石卓惊得站起来:“怎么我降你也降?”

    “公子降价,说明货物价值虚高,我自然也要降了!”老管家轻笑着:“这是中原商场的规矩。”

    “这……”慕容石卓目瞪口呆,拍桌喊道:“一千万!”

    谁知老管家还是摇了摇手指:“两百万!”

    慕容石卓怒道:“为何我涨你又不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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