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老铁王慕容焉亲征辽东,以慕容石卓为先锋,女婿糜陆为大将,直至将军峰下扎营。

    见辽东军果然再没有埋伏,慕容焉心中大定,命人马安营扎寨,让慕容石卓亲自跟着陆逊到山中查探地形。

    次日辰时,慕容石卓领兵至沓氏,见一将列队出战,黄发赤须,形同野兽,便知是宿舒,挺枪大喝道:“你便是被我大哥打败的那条野狗吗?”

    宿舒本待嘲笑几句,不想这小子颠倒黑白,加之他最恨别人提起他当年之事,闻言勃然大怒,催马直冲过来。

    慕容石卓正要迎敌,一旁副将慕容义已挺枪出战:“对付野狗,何须二公子亲自出马?”

    慕容义也急于立功,前几日慕容勇战死,部下兵马暂时交给慕容石卓统管,自己在他面前好好表现,这支人马将归于自己,不管在军中威望,还是将来壮大部落,都不在话下。

    慕容义心中打着如意算盘,二人刀枪并举,只战三合,便被愤怒的宿舒杀得手忙脚乱,急忙回马时,便被一刀斩于马下。

    “看我这招如何?”慕容石卓心中暗惊,但军令在身,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马。

    未等靠近,先连射三箭,宿舒正在愤怒中,只躲过一箭,一箭射中胸口,被铠甲挡住,另一箭却射中臂膀,疼得一声怪叫。

    只见宿舒须发皆张,双目赤红,如同激怒的野兽,带着箭矢便扑上来,慕容石卓壮胆与之交锋,十余合便招架不住,拨马败退。

    “杀——”卑衍见宿舒连胜二将,举枪大喝,尽驱人马掩杀过去,鲜卑军再次混乱奔走。

    城上孙综见宿舒又获大胜,命士兵奋力擂鼓助威,沓氏城鼓声震天,直传到海面之上。

    慕容石卓逃了三里地,回头望见宿舒紧追不舍,慌不择路转向北面山坡,宿舒已被激怒,紧盯着慕容石卓追杀,也跟着追上前。

    卑衍见了却是心中一动,正要派人唤回宿舒,忽然道旁鼓声响动,又伏兵从山坡后杀出,将辽东军截住,惊呼道:“中计了!”

    见此情形,卑衍已经意识到不妙,心中焦急,只能挺枪杀过去,只有将这伏兵杀散,才能接应宿舒。

    此处地势开阔,鲜卑骑兵往来驰骋,威力大显,三名武将缠住卑衍,双方一场混战。

    前方宿舒领兵将慕容石卓追至山中,尚有积雪杂草,前方越走越慢,渐渐已在百步之内。

    “哈哈哈,小子,俺看你能逃到哪里去!”宿舒仰天大笑,眼中闪烁嗜血的光芒,如同狩猎的猛兽追赶猎物。

    他从小就在这样的雪山丛林中长大,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越往深处走树林越密,马匹无法行走,等他下了马,就是待宰的羔羊。

    慕容石卓带兵逶迤而走,身后兵马不断被宿舒所杀,弃马退散在林中,身边护卫越来越少,勉强又走二里,终于走出树林,却是一处山冈,忙打马奔向后方山坡。

    宿舒也纵马跃下山岗,正要追杀,忽然岗上旌旗飘动,鼓号大作,一队军马杀出。

    只见坡上一将身穿貂裘,头戴虎皮王冠,左右都是神骏的战马,山顶一杆大旗,绣着雄伟的山峰,正是老铁王慕容焉。

    正抬头看时,来路山坳处旌旗摇动,又冲出一支人马,为首正是慕容木延,横枪大叫道:“宿舒狗贼,可敢来与我决一死战?”

    “手下败将还敢叫嚣,俺今日杀了你父子,永绝后患。”

    宿舒自恃勇武,不惧反笑,吩咐两名副将领兵断后,掉头拍马舞刀,向慕容木延直冲过去。

    慕容木延带兵马杀上,接住宿舒厮杀,山上鼓点又起,慕容石卓收拢人马又从山冈后面返杀回来,将辽东军三面围住,两军在岗中混战。

    这时卑衍已将路上埋伏的鲜卑军杀散,领兵过了山坡,已经不见前方兵马,只留下满地脚印和殷红的血迹,急领兵追赶,远远望见前面的树林,勒住战马观察地势。

    副将问道:“鲜卑军进山无路可走,将军为何不追了?”

    卑衍警惕道:“敌营在将军峰下,鲜卑军却逃进山中,此处地势复杂,恐有埋伏。”

    副将言道:“宿舒可是主公义子,如果有个什么闪失……”

    卑衍眉头紧皱,正犹豫不决,忽听树林背后鼓声大作,忙对副将传令道:“宿舒必定中了埋伏,你小心入林查探。”

    副将领兵先行,卑衍把士卒都停下摆开,随时准备迎敌,等了片刻,却只听林中传来阵阵惨叫,兵卒狼狈退出,副将带着箭伤惊慌道:“将军,林中果然有伏兵。”

    卑衍听着林后鼓声震天,沉吟片刻,咬牙道:“随我杀向鲜卑大营。”

    前方形势不明,唯有围魏救赵,若能趁虚攻破鲜卑军大营,还能反败为胜。

    辽东军刚转出山坡来到大道上,便见探马来报:“将军,大事不好,一队辽东骑兵从海边杀到沓氏,县城正遭受攻击,孙县令请将军快速回援。”

    “好狗贼!”卑衍大惊,终于意识到自己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再也顾不上去偷鲜卑大营,那边虚实未知,沓氏可是无将可用,急领兵赶回。

    此时后方山中,宿舒带来的人马已被鲜卑军杀得七零八落,只有十余精兵拼力护卫,但那挡得住如狼似虎的鲜卑军,被慕容二兄弟逼得走投无路。

    宿舒陷入绝境,虎吼一声,挥刀横扫,连杀数人,慕容木延大怒,从背后一枪刺来,快如闪电。

    宿舒此时已被数名武将围攻,无法抽身,只见他竟从马上腾地跃起,同时将大刀凌空挥出,直往慕容石卓面门打来。

    慕容石卓急忙横枪挡住,被那几十斤的大刀震得在马上一个趔趄,差点坠马,鲜卑骑兵也一阵骚乱,互相拥挤。

    宿舒趁此机会,在混乱的骑兵中矮身飞窜,用双手触地,竟从马腹下灵巧钻出,几个翻滚飞窜,已跃出两三丈开外。

    慕容木延大惊,怒吼道:“放箭放箭——”

    鲜卑军纷纷拨马取弓箭,无数箭矢射去,却见宿舒如同灵活的猎豹,向左跨前一步,又猛地向右弹跳,双脚就地一顿,身子便拔空而起,十分灵活,几个跳跃,便消失在山坡之后。

    “奶奶的,果然是野兽!”慕容石卓举着弓还未放出一箭,直接看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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