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拂,遍地回春,中原形势一片大好,辽东却是风雨飘摇。
杨祚大败回襄平,城中一片哗然,公孙恭忙派人将卑衍狱中放出,共商大计。
卑衍闻讯大失所望,躲在牢中不肯出来,只言君无戏言,既然定罪三月,未到期限绝不外出。
公孙恭无奈,只好带着杨祚等将亲自到监牢,请出卑衍,但境内兵马已经抽调一空,精兵不过五千,勉强再凑一万军,也无力与鲜卑军交锋。
众人正无奈之际,郭昕派人来报,百济王非但同意支援,还出动五万精兵,正往辽东兼程赶来,要公孙恭提供所需粮草辎重。
“果然还是自家人靠得住!”公孙恭大喜,满口答应,命信使回复百济王,请他先派前锋支援。
卑衍却忧心道:“君侯此举恐怕引狼入室,昔日刘璋请刘琦入蜀,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公孙恭大笑道:“将军勿忧,刘琦与刘璋虽是同宗,却素来并无交往,各怀异心,百济王是我妹夫,岂能相害?”
杨祚也道:“若无百济援军,只凭我等恐难对付鲜卑,可叫百济兵马先与鲜卑军厮杀,以防万一。”
“也只好如此了!”卑衍一声轻叹,心中却有隐忧。
三韩人向来不讲信用,反复无常,百济王这次出动五万大军,他担心不只是为了支援,若是居心叵测,恐怕会遭反噬。
公孙恭遂传将令,还以卑衍为大将,杨祚、宿舒为副将,招兵买马,操练兵卒备战。
虽然已经开春,天气转暖,但公孙恭却常觉寒冷,不时浑身发抖,依然裹着熊皮,躲在府中烤着火炉,若无重要之事,半步也不愿出门。
这一日正在吃人参燕窝粥,忽然心腹之人回转,禀报公孙康兵败辽东,父子三人被乌人所杀,出征队伍全军覆没。
“不不……不可能!”公孙恭惊得手中碗坠地,一张脸愈发惨白,颤声道:“消息……可属实?”
“千真万确!”家将答道:“苏仆延向汉廷投降,为了表示忠心,在柳城设局杀了大王一行,人头已被乌桓人送往洛阳去了。”
“这该如何是好?”公孙恭大惊失色,忙派人传卑衍、杨祚及心腹之人商议。
“这怎么可能?”卑衍等人闻报也是一脸震惊,虽然幽州不断有消息传来,但大家都以为公孙康纵然兵败,也能返回辽东,没想到却有去无回。
杨祚无奈叹道:“可恶的乌桓狗贼,我早就说他们与鲜卑人一样,反复无常,大王不听忠言,果然被其所害。”
“君侯,归汉吧!”伦直再次站出来,抱拳道:“大汉再兴,此乃天意也。大王逆天而为,已遭大难,再不悔悟,将有灭族之患!”
“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吗?”公孙恭看向卑衍。
一向主战的卑衍也皱眉不语,辽东精锐都被公孙康带走,未见建功却全军覆没,足见汉军强盛,再打下去也是以卵击石,自取其辱。
“主公不可降!”正犹豫时,却见一人出列,正是柳毅之子柳浦,现任安东将军。
公孙恭问道:“柳将军有何高见?”
柳浦谏道:“正所谓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孙权将江东拱手让于刘琦,却被发配海外,至今生死不明,君侯若降汉,只怕也要被发配不毛之地,必将生不如死啊!”
公孙恭闻言浑身一颤,他身体患病,最怕湿热苦寒,这要发配到海岛上,恐怕连一天都活不下去,忙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柳浦言道:“辽东远隔海峡,汉军虽强盛,但粮草转运不便,未必就能发兵。百济援军将至,主公与百济王联手,自立海隅,扩张东海,岂不美哉?”
伦直冷笑道:“吾闻刘琦有气吞八荒之志,汉军已平定幽州,闻讯必来讨伐辽东。这且不论,乌桓人正于柳城集合人马,要反攻辽东,是眼前大祸将至,以眼下辽东兵马,如何能两面对敌?”
柳浦大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乌桓人反复无常,杀了辽王,此仇焉能不报?末将不才,愿领兵杀贼,报仇雪恨。”
伦直喝道:“辽东万余兵马,尚难对付鲜卑,如何又能抽调兵力对抗乌桓?”
柳浦道:“吾有一计,只需千人马,可保北方勿忧。”
伦直不屑道:“汝有何对策?”
柳浦道:“襄平南有柴河,北有清河,西有辽河,可沿辽河筑城三十里,连接清河。不日开春涨水,辽河涛涛,莫说乌桓骑兵无法渡河,纵使汉军来,也可坚壁清野,不必出战。待其粮尽兵老时,大军也已消灭鲜卑,再联合百济之师反攻辽河,必能大捷。”
“嘶——”公孙恭一阵心动,再看向卑衍:“卑将军意下如何?”
卑衍尚未说话,却见柳浦忽然跪地,大哭道:“家父客死他乡,尸首未见,将军念在多年同僚份上,万望助我兄弟报仇雪恨,亦为辽王报仇。”
卑衍一声轻叹,严格说起来,他还算柳毅半个门生,当年领兵杀敌,多受柳毅点拨提携,而且内心深处,他也不甘不战而降。
思索片刻,向公孙度抱拳道:“主辱臣死,大王死于乌桓人之手,此仇若不报,必为天下人所笑。我等纵不能与汉军为敌,亦当灭鲜卑、伐乌桓,一雪前耻,否则被人笑我辽东无人,纵然归汉,亦难有重用。”
伦直急道:“归汉乃是大义,君侯若归汉,乌桓人必不敢来犯,鲜卑军也有忌惮,当断不断,悔之无及矣!”
杨祚却道:“汉军尚在万里之外,君侯纵然归顺,往来也要一两月。辽东战事乃是燃眉之急,何不拼死一搏,北拒乌桓,南平鲜卑?待鲜卑灭后,再待机而动未迟。”
“杨将军所言极是!”公孙恭还是担心被发配他乡,点头道:“柳将军可愿往辽河拒敌?”
柳浦大喜,拜谢道:“为国为父,末将万死不辞!”
公孙恭遂命柳浦、柳远兄弟二人领兵五千,又征发民夫一万,往辽河筑城御敌,卑衍和杨祚训练新兵,等百济援军到后,合力消灭鲜卑军。
“不识天命,死不足惜!”伦直走出府衙,一声长叹,回家收拾细软,带着家眷随阳仪往海岛避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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