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陈知安承诺。

    孙通没再坚持。

    从须弥戒指中取出三百两黄金,又咬牙从自己钱袋子里掏了十两碎银,让几个侍卫前去购买物资。

    礼部其余官员则冷眼旁观。

    没有阻止也没有赞同。

    陈知安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孙通一眼。

    策马走在前面。

    他本以为随行官员都是些蝇蝇狗苟之辈,没想到竟还有孙通这种纯纯的小白。

    难怪他做官这么多年。

    还是个吃灰的角色。

    秉性大约不坏。

    只是升迁无望了!

    “小姐,前面便是琅琊了。”

    琅琊城外,钟府商队历经两个多月,终于到达了琅琊。

    侍卫队长勒住缰绳,指着眼前一座雄伟巨城说道:“我们没有请柬,需要下马步行入城!”

    “琅琊姜氏好霸道!”

    婢女钟芸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扶着钟言缓缓走下马车。

    世人皆知。

    琅琊是姜家的。

    无论是琅琊郡守府,还是琅琊军部,几乎都被姜家把持。

    在琅琊郡姜家家主的令箭,比大唐皇帝的圣旨还要管用。

    而姜华雨,姜氏当代麒麟子,十二岁入先天,十五岁入炼气,十九岁入御气,二十六岁御气境圆满,越级而战而不败!

    万年以降,姜氏第五位有望圣人境的的天之骄子。

    御剑宗圣子。

    集万千光环于一身。

    为了此次姜华雨和朱婉儿大婚,琅琊郡守早就颁布了禁令。

    “过往商客。

    无请柬者,下马入城!

    违禁令者斩!

    盲流驱逐三百里,有违观瞻,入城者斩!”

    商队最后面。

    陈知命抬头看着眼前的巨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十二年前。

    他还是天才的时候,便骑着那匹独角天马入过城。

    十二年后。

    他又站在了这里。

    “陈公子,琅琊已到,您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们就此别过吧!”

    就在陈知命默默看着那座巨城时,钟言走到他身前柔声道:“此行两万多里,多谢陈公子一路庇护。”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陈知命收回目光,淡淡道:“钟小姐不必专程致谢。”

    钟言微微一怔。

    似乎没有料到陈知安会如此冷漠。

    犹豫片刻后轻声道:“妾身车厢里有两套护卫服,本准备用来遮掩身份,公子要是不嫌弃,妾身让芸儿送来。”

    “不用!”

    陈知命眉头微皱。

    在他眼里,这一路的交情大约只值那十两银子。

    真就是笔比较单纯的买卖罢了。

    并不想有太多牵扯。

    “打扰公子了。”

    钟言嘴角笑容敛去,别过头不去看他。

    “小姐,我们走!”

    钟芸恶狠狠地盯着陈知命,冷笑道:“某些人不识好歹,总觉得谁都不怀好意有所企图呢。

    一会儿他就知道该哭了。”

    “呵,小白脸!”

    有几个护卫也不屑地唾了一口,为自家小姐不值。

    这小白脸说好听点是护送小姐一程,实际上不过是一路上蹭吃蹭喝罢了,除了读过几年书长得好看外,根本一无是处。

    偏偏小姐却对他另眼相待。

    “走吧!”

    钟言回头看了陈知命一眼,默默从车厢里拿出两套护卫服放在地上,向城内走去。

    “陈小子,你是对的,女人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

    眼看他们走远后。

    老李坐在地上扣着脚丫子道:“想当年老夫还是个英俊小生时,扑上来的狂蜂浪蝶何其之多。

    老夫连瞧都不瞧一眼。

    这才年纪轻轻就夺得了剑魁这个名号。”

    陈知命没有搭理他。

    捡起地上的护卫服,又看了看远处被驱逐的流民。

    莫名叹了一口气。

    “至多为你出一剑,抵这衣服钱。”

    入了城。

    陈知命和老李两人找了好大半日。

    终于在城西最偏僻处找到了一间未住满的客栈。

    今日恰逢八月十五。

    天上月色正好。

    陈知命懒得和老李待在一处,独自走到楼顶赏月。

    “兄台,有酒吗?”

    陈知命刚走上楼顶,一道舒朗的声音响起。

    那人身穿白袍,面如冠玉,如墨长发高高束在头顶,身后背着一杆银枪,正倚在楼顶一角。

    “没有!”

    陈知命抬头看了那白袍公子一眼,淡定地从他身旁走过。

    “我闻到了绿蚁独有的清香,兄台就别藏着了!”

    白袍公子跟在陈知命身后拾阶而上,笑嘻嘻道:“相逢即是有缘,这偌大个琅琊郡,我们能在这偏僻客栈相遇。

    又都起了兴致赏月。

    兄台又有美酒。

    当浮一大白。”

    陈知命回头看着白袍公子,打量一番后,伸出两根手指:“二百两一壶,不二价!”

    “你这人也忒无趣!”

    白袍公子耸了耸肩,不想做冤大头。

    陈知命也不理会。

    踩着琉璃瓦坐在屋顶。

    自顾取下腰间的酒壶。

    就着满轮明月喝了一口。

    酒香四溢。

    那白袍公子咽了咽口水。

    绿蚁算不得特别珍贵,在别处二十两银子便能买上一大坛。

    可是在此时的琅琊,却极难买到。

    早在半月前,这琅琊酒肆的绿蚁。

    就都被御剑宗征调走了。

    眼见陈知命喝的尽兴。

    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白袍公子忍不住再次开口道:“兄台,在下白马山庄薛衣人,交个朋友!”

    陈知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二百两一壶,不二价!”

    “只有朋友请的酒,才醉人!”

    薛衣人舔了一下嘴唇,弱弱道:“我从来不掏钱买酒。”

    “陈故!”

    陈知命抬头道。

    “嗯?”

    薛衣人不解地看着陈知命。

    陈知命指着酒壶,认真道:“现在我们是朋友了,你可以送二百两银子给我,我请你喝酒!”

    “陈兄,你真是个妙人!”

    薛衣人拍了拍陈知命的肩膀,从须弥戒取出两张银票递过去:“我这人生平最爱结交有趣的朋友!

    这是我的见面礼!”

    陈知命接过银票,用手指捏了捏,确认无误后从腰间取下酒壶递过去,笑道:“这是我的见面礼!”

    “哈哈!”

    “对酒当歌!

    快哉!”

    薛衣人豪迈饮下一口酒,笑道:“能结识陈兄这样的朋友,我薛衣人此行值了!”

    “陈兄,你看那座高楼!”

    那里。

    是琅琊姜氏的祖宅,听闻万年前圣人姜玉真在那里降生,白虎衔玉而来,开启了他的无敌圣路!”

    “其圣兵,便供奉在那里。”

    陈知命抬头看去。

    负在身后的木烛仿佛感应到了他的目光所向。

    微微颤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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