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传来了消息。”
自由世界新历796年风1月24日的夜晚,平静的风随着夕阳的落下而逐渐覆盖到了中央草原的各个角落,弥散在这片区域一天时间的血腥与杀戮也随着这片夜幕的降临而有了几分消退的迹象,取而代之的则是同样开始四处喝酒吃肉、安静休憩的那些各大部族的战士们。遥望着这片星光照耀之下看上去平静无比的画面,站在其中一片部族聚落内的一名玩家随后也松开了自己紧握在手中的一枚血红色的法球,他皱着眉头将自己的视线从那枚旋转消失的法球表面收回,耳边也传来了另外一名玩家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耳边的声音:“根据那位存在的感应,位于冥塔落斯温蒂的星云附近确实少了一个虚空的个体。”
“他们目前已经确定了坐标。”似乎有些不情不愿,这位前来禀报的玩家终究还是在旋转着法球不停把玩的这名年轻玩家的面前半跪行礼:“需要将坐标提供给您么?”
“不需要。”摆了摆自己的手,青年玩家依旧保持着背着双手平视着前方的姿势:“此等小事,你们自己掌握就可以了,反正若是真的用到这颗棋子,你们——”
注意到了这名前来禀报的玩家此时显露出来的那丝异样的眼神,披着藏青色部族服饰的青年男子暗自咬了咬牙,那原本想要说出的那些自己预想中的安排,却是再也没有继续说出口——自从自己分配到这个地方之后,原本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拳脚证明自己的他所受到的待遇就变得与之前许诺的完全不同了,这些已经在此处混迹了很久时间的职业玩家们所表现出来的敷衍与表面奉承、背地里瞧不起自己的态度,就连他这个之前没怎么涉猎过虚拟游戏世界的人都可以轻易地觉察出来。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夺来的这个家族继承人的身份和缘故吗?
——可恶。
“你们不用管了。”
咬牙的动作与紧握的拳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缓缓松开,这名年轻的玩家背着双手转过了身:“就算是出现了如此之大的变数,我们在这个地方的计划也是不需要更改的,就算最后真的需要动手,你们也一定能干掉他们,不是么?”
“没错,请相信我们的能力。”已经无法辨认眼前这名年轻玩家的面容和喜怒哀乐,一手按着单膝的禀报者抬着头回答道:“盟主已经着手准备开始进行下一步的事宜,我们的兵力最近也将集中起来,很快——”
“你们的盟主想要开展的行动,不需要一一向我说明。”打断了对方的话音中充满了极度压抑的怒火,背着双手的年轻玩家复又发出了一声冷哼:“想必盟主在安排这些相关行动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我的情况吧。”
“……盟主也担心您的安全,就算是再万全的安排,也会有出现闪失的时候。”就像是早就想好了类似的对策一般,禀报的玩家对答如流地继续说道:“按照盟主的意思,您只需要完成您与盟主之前所商定的分工就好,其他的部分……”
“我知道了。”明白对方故意没有说完的内容是什么,年轻的男子举起手发出了一声深沉的叹息:“还有其他的事情么?没有的话就滚——走吧。”
“还有一件事。”显现在眼前的法球环绕的红光没有对禀报者产生任何畏惧的念头,那站起身来的动作也像是早有准备:“根据我们的线报,似乎有两名玩家正在接近我们所属的地盘,打听有关雅塔部族的消息。”
“那个黑人族长到现在都没有松口,想要敲诈更多利益的私念也已经昭然若揭。”摆了摆自己的手,青年玩家阴沉着脸回过了头:“要不是为了给我们自己安排一条合适的退路,我也不想再继续与他浪费更多的口舌,还有谁想要跑到这里来与那家伙交涉,那就任由他们去好了……等等,你刚才说玩家?”
“没错,玩家。”仿佛对眼前这名心不在焉的年轻人此时才有所察觉的表现早有所料,前来禀报的人低着头将眼神里泛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隐藏了起来:“虽然他们使用了各种各样的手段来隐藏自己的行踪,但是——”
“那顶在头上的系统id,根本就无法在我们的面前隐藏起来呢。”
顺着这名玩家返身所指出的方向,年轻的玩家此时也将自己的目光落向了自己所在的帐篷群远方影影绰绰不断来回走动的那些人影身上,混杂在这些人群当中的段青与雪灵幻冰两个人此时也拉扯着自己头上各自的兜帽,有意无意地交替询问着过往的每一个草原族人——为了防止白天那次事件的再次发生和其他诸多不必要的麻烦,跑到此处进行侦查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用斗篷将面容遮掩起来的方式,然而即便如此,他们那披着黑色斗篷、身着迥异风格服饰的打扮也依旧显得与这附近的草原居民们格格不入:“那个,我们是来自北方的冒险者,请问——哎哎,不要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听说这里是雅塔族的地盘,请问我们如何才能见到他们的族长呢?我们——呃,我们有一些要事想要与他商量,所以……等,等一下!”
“有关雅塔族的事情,不知这位小哥了解多少?我们也算是久仰这个部族的大名,希望能够找个机会好好结交一下……你倒是说句话啊亲。”
“敢不敢说句话?让不让我们进去?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刀把你们劈成两半?我们两个使……咳咳,我们青龙山双煞的名号,你们怕是没有听过吧?比什么骨虏兄弟之流可强多了!”
“唉。”
望着用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的那些草原部族人士四散离开的景象,刚刚鼓起勇气指着自己的段青放下了用来逞凶装恶的架势:“怎么什么招数都不管用啊。”
“我觉得还是因为我们太不像草原部族的人了。”用力忍着笑的表情消失在了吸气与呼气的动作当中,站在一旁双手扶腰的雪灵幻冰声音轻盈地回答道:“这里的人一看就知道我们不是同类,又为什么会对我们抱有什么信任?”
“但是一开始进入这片草原的时候,我们可没有受到这种不公正的待遇呢。”段青返身望着对方的脸:“就算刨除掉神使的名号,这也不是正常的风之大陆冒险者所应当具备的待遇啊。”
“所以说问题应该在这里的人身上,也就是雅塔族的人身上。”指着面前连成一片的帐篷群,雪灵幻冰声音低沉地皱了皱自己的眉毛:“虽然草原上各个中央部族的风土人情与风俗习惯都各不相同,雅塔族自然也有雅塔族自己的规矩,不过——”
“没想到他们这么不好客呢。”
抬起的视线从依旧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经过,叹息出声的两个人一同向着此时正对着他们的那个最大的帐篷所在的方向望去,犹如融入了黑夜一样缄默在那个方向的雅塔族族长的帐篷此时也没有任何意外地不发出半点声音,就连守卫在那里的高大部族守卫此时也没有丝毫想要挪动的迹象。感受着这番景象给自己带来的那种不安的感觉,段青撇着嘴巴凝神静思了半晌,然后才在拉扯着雪灵幻冰离开此地的动作里,再度取出了自己手中的冒险者手册:“我们再看一看这附近的地图吧:这里是他们雅塔族的驻地,这里是壮祀族的驻地,壮祀族原本所选择的聚落位于中央草原的西侧,从这个地方向南,就是通往神山的那条传说中的道路了。”
“虽然不知道这条道路长得什么模样,不过受到神山的影响,这里的草原地势的确要比之前的要高一些。”比划的手指不停地在手册上显示出来的地图之间来回移动,段青那分析的声音也压得越来越低:“所以位于同样这个方向的雅塔族聚落,自然也显得比其他地方高上那么一些,他们甚至可以在这里眺望到中央草原其他方向上的状况。”
“你打算从别的地方摸进他们的聚落里么?”没有过于在意段青此时的分析,盯着地图看了一阵的雪灵幻冰随后却是说出了自己的下一句话:“不是调查情报,而是直接潜入?”
“既然不打算使用我们的身份,那剩下的路自然也只有这一条好走了。”段青无奈地抬起了自己的头:“总不能就此灰溜溜地退走吧?”
“我本身倒是不惧怕这种潜行的任务。”白皙的手掌与包裹着褐色皮靴的紧致小腿不停松弛又收紧,雪灵幻冰作势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倒是你——身为一名身体不够灵便敏捷的魔法师,你真的适合潜入这种毫无遮掩的聚落群么?”
“小看我是不是?别忘了先前的隐形药水是谁发明的。”一脸不屑地挥了挥手,段青转而指着自己的鼻子:“所谓的潜入可不是什么你想象中的那种上下翻墙的猴子才能做到的事情,换做我们魔法师兼炼金师,那都是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进去的。”
“从正门走进去?好啊,那就不要讨论什么地形和战术制定了。”嘴角扬起了一抹俏皮的微笑,雪灵幻冰伸手按上了段青手中的地图手册:“走吧,让我们再见识一次你那神奇的隐形药水。”
“呃,那个……”挣脱了一下对方手掌的禁锢却没有成功,段青脸上的冷汗与干笑声也变得越来越明显:“自从来到草原之后,我的炼金材料的获取就大受限制,若非如此,我的许多实验药剂早就可以横空出世了……”
“做不到就不要乱说话。”鼻尖仿佛都要撞到一起,雪灵幻冰笑着顶了顶段青的脑门:“好了,现在可以继续了。”
“咳咳,那么——”不知是因为对方的揶揄还是因为刚才的距离过于接近,再度打开了地图的段青面色微不可查地红了红:“既然地势是越往南边越高,草坡的上方应该是视野最好的地方,而且那个方向最靠近神道,无论是出于地势还是出于重要性来考虑都是最难入侵的地方才对。”
“——所以呢?”
“所以我们才要从这个地方进去。”
望着雪灵幻冰眨着眼睛古灵精怪的样子,段青将自己刚刚打算耍帅的表情与动作讪讪地收了起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正值夜晚,也是这些刚刚打完了决斗仪式之后的部族们最为松懈的时候,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这边的他们绝对不会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入侵,而且还是选择最靠近神山的方向。”
“最不济我们可以装作是神山来的人,栽赃嫁祸给他们。”比了比自己的拇指,段青咧嘴微笑着露出的牙齿仿佛都在闪耀着灿烂的光辉:“要是再不济,我们也可以趁机传送回家嘛。”
“最后这一条才是你如此有恃无恐的理由才对吧。”敲了敲对方的脑袋,雪灵幻冰的视线也随之落在了段青刚刚展示在自己手心的传送魔法石上:“要是因为这种奇奇怪怪的理由被对方抓住,进而败坏了娜希娅的名声,那才是最得不偿失的事情啊。”
“放心,我自有分寸。”再度合上了手中的冒险者手册,段青作势向着对方招了招手:“而且请相信我的直觉,这条线索一定可以查出大秘密。”
“就算一无所获也无所谓,反正我只管跟着你一起行动就是了。”伸手拢住了段青的胳膊,雪灵幻冰扬着微笑率先向着远方的聚落外围走去:“就当做是一场神秘的约会……哈哈,这样一想好像还很不错?”
苦笑声被一同扯到黑暗的深处,属于段青还未说完的话音随后也连同雪灵幻冰银铃一般的娇笑而向着雅塔族的聚落南方绕行而去,然后在没到五分钟之后的时间里,引发了来自南方草坡高地处的一声声警告的惊呼。
“谁!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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