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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只知道在某一刻,呼啸的烈风化作无数把锐利的尖刀,狠厉无情地撕开了包裹住我意识的那片混沌。
就这样,我被迫苏醒过来,然而迎接我的,唯有仿若无穷无尽的、撕裂般的痛楚。
喧嚣的狂风如此肆虐,却吹不散空气中弥漫的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或许是因为,我就是这气味的源头。
我感觉自己的血肉与破碎的骨骼似乎都被粗暴地绞在了一起,支离破碎的身体像是一块被狠狠拧过的抹布。
但这并没有把我拧干,我的全身依旧湿漉漉的,仿佛被浸泡在血液和其他污秽不堪的体液之中。
在那痛苦的深潭中,我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闷哼,不料却因此牵动到了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
像是在我的体表浇上了一捧滚烫的熔岩,一股更为撕心裂肺的疼痛霎那间贯穿全身。
我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紧随而来的那阵剧痛像是像是无数把钝刀,反复地刺入我的身体,然后无情地翻搅五脏六腑。
同时,还有滚烫的液体自眼眶、口鼻处汩汩涌出,有的被狂风卷走,有的则就此凝固在了脸上。
“啊啊啊啊啊啊——!”
撕裂般的痛楚宛如永无止尽的鞭笞,我再也难以忍受这样的折磨,终于撕心裂肺地哀嚎起来。
我用尽全力去哀嚎,尽管喉咙痛得像是被锋利的刀刃生生割开,沙哑难听的嗓音宛如一口破旧的风箱。
呼啸的烈风无情地灌入我大开的口中,卷携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我的咽喉翻腾。
我忍不住去咳嗽、去呕吐,像是想要将内脏尽数呕出,然而这只会让疼痛在体内更加疯狂地蔓延。
眼睛、喉咙、肺脏、腹部……?我已经分不清源头到底是哪里,只觉得疼痛如同肆意的尖刀在神经上舞动穿梭。
……
时间渐渐流逝,尽管痛楚并未得以削减半分,但我的意识已然麻木,如同在寒风中摇曳将熄的烛火。
从最初的哀嚎到后来的嘶吼,我的喉咙在刀割般的疼痛中逐渐嘶哑无力,最终只余下一阵阵濒死的低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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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上次只是昏过去了而已吗?
可到底过去了多久?几年,几个月,几天……还是仅仅转瞬即逝的一刻?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当意识再度回归之时,耳畔所能够听见的,依旧只有那凛冽不息的风声。
这狂暴的烈风仿佛永不休止,如同一把刚刚磨好的尖刀,一次次穿透、切割我的血肉。
可是对比起现下所承受的痛苦,这是如此的微不足道,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轻风拂面。
因为还有更加深重的痛楚,它们早已在我的血肉中生根发芽,贪婪地以我的一切作为滋养。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置身于滚烫的岩浆之中,灼热的气体顺着气管流淌而下,然后在体内肆意翻腾、燃烧。
我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身上的新伤旧痕,嘶哑难听的低吟自喉咙深处难以抑制地溢出。
我想要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想要通过咳嗽将阻塞喉咙的血块咳出,哪怕是将五脏六腑都呕出也在所不惜。
可我的灵魂却被囚禁于这样一具虚弱破碎的濒死之躯,早已无力做出任何看起来本该理所应当的行为。
在这无尽的痛苦之中,我开始怀疑,其实自己早已死去,只留在灵魂彷徨于某一层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不甘心地咬紧残存的牙关,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睁大双眼,想要拼尽全力看清这周围的一切。
可是无论我如何努力,映入眼帘的依旧只有一片深重的黑暗,没有光明,同样也没有一丝希望。
与此同时,我的眼眶深处传来了如同野兽撞击般的剧痛,伴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我这才发现,我的眼眶之中早已空空如也,只有狂风肆虐地充盈其中,无情地撕扯着我的神经。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拼尽全力去回溯支离破碎的记忆,试图从中找到造成当下处境的根源。
猩红的晚霞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又有一道银白胜雪的身影随之浮现,耀目得让前者黯然失色。
无数银白色的羽翼在虚空中缓缓舒展,每一根羽毛都闪耀着圣洁的光辉,让我不觉痴迷其中。
仿佛是这片漫长黑暗中唯一的光明,我忍不住向这样的存在投以视线,更想要去深入探究。
可就在下一瞬间,一阵恐怖的剧痛自我脑内迸发而出,生生将我的理智劈成了无数支离破碎的残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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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痛楚早已让我麻木,这似乎成为了生命的常态,生来便与我相伴,然后如影随形。
支离破碎的记忆在脑海中散落一地,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引诱着我去将它们拼凑成一幅完整的画卷。
然而我却隐约察觉到,那些碎片实在是太过锋利,贸然觊觎的话,或许只会将我的意识切割得七零八落。
所以我只是努力压抑住体内翻腾的痛楚,强迫残存的意识集中在感官之上,艰难地感受着外界的环境。
大概是因为失去了视觉的缘故,在这一片黑暗中,我的听觉反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解放。
伴随着咆哮的狂风,我隐约捕捉到了一阵低沉有力的拍动声响,一下一下地撼动着我的鼓膜。
这声音是如此杂乱无章,宛如一群鸽子骤然间因受惊而扑腾着起飞,无数翅膀拍打空气簌簌作响。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也在不住颠簸晃动,仿若置身于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撕裂般的剧痛也一浪高过一浪。
好痛……是不是有好多鸽子在飞……听说海水浸泡伤口会更疼……我讨厌水……别让我沉下去……
我咬紧牙关,坚持着不被这样的剧痛淹没,然后继续尽自己所能,去感知外部环境的一切情况。
很快,我便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四肢完全无法自由伸展,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环状物死死束缚。
这种处境,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根微不足道的树枝,被一只凶狠的猛禽整个握在了爪中。
更别说这只猛禽完全不知轻重,像是用尽全力那般,死死地将我钳制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即便在这股蛮力的蹂躏下,树枝早已扭曲变形,汁液自裂口处渗出,折断破碎的声音仿若哀嚎。
然而,对于这样的猛禽而言,我这样的存在是如此微小,根本无法引起它的一点注意。
处于这样的绝境,我不得不竭尽全力动用体内残存的力量,试图去抓住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但它们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的调遣,只是高傲漠然地维系着最后一缕生机,不让我就此陨落黄泉。
就在痛苦的迷茫之中,我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睁大了那双早已干枯的眼睑。
于是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张开干裂的嘴唇,几乎是从喉咙中硬生生地扯出了那几个字:
“希……珀尔?”
每说出一个音节,都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刀刃在我的声带中肆意翻搅,血腥味顿时在口腔中弥漫得更为浓烈。
我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原本呼啸的风声却在瞬间沉寂下来,宛如化作了一潭无声的死水。
取而代之再度袭来的,唯有那种让我莫名熟悉的、被整个宇宙所注视的压迫感。
尽管这次的视线远不及之前那般摄人心魄,却足以让我这风中残烛般的意识骤然暗淡,然后熄灭。
我再度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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