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莲带着阎解旷直接奔村中走去,姬莲家距离村子里其他家的房子还有段距离,两个人漫步走去,走过一个小桥,就看到笔直的一条土路,姬莲说道:“村子里基本都是沾亲带故的,我们先去祖爷爷家,他是我太爷的兄弟,不知道还在不在。”
阎解旷看着路两边的房子,基本都是土坯房子,只有村子正中有几家是高大的青砖黑瓦房,挑檐的造型很独特,阎解旷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着,走着走着,他就停下了脚步,姬莲也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阎解旷说道:“你不感觉到奇怪吗?怎么家家户户都锁着门?”
姬莲环顾了一圈,皱起了眉头,说道:“我说怎么这么安静呢,不对啊,就是人不在,也应该有家畜的声音啊,难道这么些年,村里还是没缓过来?”
“不可能,这也不是偏僻的村子,离榆林这么近,榆林情况还是不错的,虽然还没有发展,但解决衣食住行都没什么问题啊。”阎解旷摇摇头说道。
“难道是村子整体搬迁了?”姬莲说道。
阎解旷想了想,说道:“你跟哪家最亲,我翻进院看看。”
姬莲点点头,说道:“还是去我祖爷爷家吧,他从小就疼我。”
两个人继续走着,一直走到村子中央,姬莲指着一间祖屋说道:“这个院子就是,唉,也是锁着门呢。”
阎解旷退后几步,气沉丹田,快速跑到墙下,双脚一用力,一下就窜上了墙头,一個鹞子翻身,就进了院子,他先扫视了一圈,院子很干净,正房修的很是高大,一趟排屋,三个双开的大门,左右是正常的青砖房,各三间,左侧拐角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看样子是厨房。
阎解旷先喊了一声“有人吗?”,等了一会儿,无人回应,他就走到正房,推开正中间的那个双开门,这门估计得有两米高,推开门一看,屋里都是老式的家具,看样子年代久远了,阎解旷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家具还在,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一点生活迹象都没有,阎解旷这就想不通了,明显这是有人经常打扫,但还没人在这住,这是为什么啊?
阎解旷关上房门,同样的方式翻出院子,姬莲着急的问道:“怎么样?”
阎解旷说道:“里面应该是没人住,但屋子和院子都挺干净的,看样子是有人经常打扫,应该是搬走了,但那些人现在住的地方应该离这儿不远。”
姬莲说道:“我这一走这么多年,认识我的人也没多少,要不算了,看看找几个人,帮着把墓碑立起来,我们就回去?”
阎解旷点点头,说道:“行,咱们开车围着村子转一圈,看看哪儿有住户。”
两个人回到了姬莲的主屋,阎解旷跟姬莲打声招呼,就进入了那个倒塌了一半的房子,屋子里的东西都破败不堪,阎解旷只是在一个里屋看到一个柜子,因为他记得姬老爷子可是爱看书的人,想着这老房子是不是还有书籍善本,打开柜子,里面就放了几本书,阎解旷拿起来翻了翻,一看没什么价值,都是一些技术书籍,这种书到处都有卖的。
阎解旷出了屋子,回到车上,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道:“你家屋里真是空空如也啊,什么都没有。”
姬莲白了他一眼,说道:“那时候饭都吃不上,该卖的,不该卖的都卖了,后来实在是没得卖了,才出去逃荒的。”
阎解旷尴尬的笑笑,说道:“对不起啊,我都忘了这事了,消消气,亲爱的老婆。”
姬莲也笑了,说道:“赶紧的吧,要不然得留在这过夜了。”
阎解旷开着车,围着村子转了一圈,这才发现,经常有人收拾的就那几间主屋,别人家,有的院墙都塌了,跟姬莲家一样。
阎解旷顺着村中的那条中央大道,一直往北,大概开了十来分钟,阎解旷看到道路一侧,半山腰的地方,有几间窑洞,好像是有人,姬莲也看到了,惊喜的说道:“这里原来可没有窑洞的,说不定是我们村的人。”
两个人把车停在山脚下,顺着山边的小道向上走去,山上的人已经看到他们了,看着好像一对夫妻,两个人走到门前,门口站着一个典型的西北汉子,一口陕北话,说道:“拜识,干么尼?”
阎解旷听不懂,转头,看向姬莲,姬莲说道:“同乡,我是姬家窑子的,这次回来是为了让我爷爷入土为安的,不知道姬家窑子的人去哪了?”
那中年汉子仔细看看姬莲,用普通话问道:“你是东头二爷爷家的小孙女?”
姬莲一下子激动起来,说道:“是我,我是姬莲。”
中年汉子也很激动,说道:“我是你大爷爷的大孙子,我是姬全啊,你小的时候还跟在我后面玩呢。”
“大哥,呜呜”姬莲一下子哭了起来,一把就拉住了姬全的手。
姬全叹了口气说道:“那年,你们刚走没多久,你大爷爷就去世了,我的爹妈也都走了,村子里死了将近一半的人,也空了大半个村子,后来四大爷就建议回姬家坡那边,也算认祖归宗,这村子里的人就都走了。”
这阎解旷和姬莲才明白为什么村子是空的,姬莲问道:“那伱怎么没去啊?”
“这里毕竟是咱们家的祖屋啊,我就自告奋勇留下来看着祖屋,没事就放放羊。”姬全说道。
“屋里头的,赶紧倒水,来,院子里坐。”姬全说道。
阎解旷跟着二人,进了院子,院子里有个小方桌,旁边放着几个马扎,三人坐下以后,姬莲就说明了来意,姬全说这事没问题,等两个小子回来,就一起去,姬莲和姬全说着村子里后来发生的事情,多是悲伤的往事,姬全的媳妇给倒了几杯水。
姬全问二人吃饭了吗?姬莲说道:“还没,这不是正忙着找人吗。”
姬全说道:“你们等着,正好让我屋里的多下点面。”
阎解旷看着姬莲说道:“不好吧?要不我拿点东西过来?”
姬莲说道:“不用,你不了解我们这边的事,要是我们跟他们客气了,他们会认为我们在疏远亲戚。”
没一会儿,姬全和他媳妇端来了两碗面,阎解旷说道:“好大一碗啊。”
姬全把面放到阎解旷面前,笑着说道:“这是我们这边的油泼面,得就着蒜吃。”说着从兜里拿出几头蒜,放到桌子上。
阎解旷闻着辣子的香气,一下子勾起了自己的食欲,端着面吃了起来,时不时还吃头蒜,三个人正吃着呢,两个大小伙子,赶着羊群回来了,把羊群赶到羊圈里,就走了过来,姬全介绍给了姬莲和阎解旷,这是姬全的两个孩子,一个二十一岁,已经定亲了,一个十九岁,马上要上大学了。
阎解旷看着两个大小伙子,说道:“认识你们真的很高兴,有时间去四九城,找我们,我们也要尽下地主之谊。”
两个小伙子憨憨一笑,就转身去厨房吃饭去了,两个人都是蹲在厨房门口吃的。
吃完饭以后,姬全父子和阎解旷夫妻二人开着车去了家里,四个男人用一个碗口粗的木缘子抬起那块墓碑,直接去了后院的祖坟,把墓碑立了起来,几个人烧了纸,又点了香,磕了头,这才离开。
姬全打算留夫妻二人住一夜,阎解旷夫妇婉言拒绝了,说家里还有孩子,着急回去,夫妻二人开车直奔榆林,路上的时候,姬莲说道:“给大哥家留了一万块钱,孩子要上学,这边实在是太苦了。”
阎解旷没什么意见,他也想留下一些钱来,感觉这么做的话很唐突,但没想到姬莲却这么做了,不是说不让她带钱的吗,姬莲看出了阎解旷的疑问,就说道:“以防万一吗,我怕你带的不够。”
阎解旷说道:“我们在榆林住一夜,明天再出发。”
两个人来到了榆林,在招待所开了一间双人间,然后就出去溜达去了,看看榆林这座古城风韵,站在城墙之上,阎解旷感叹历史的力量,榆林的美景数不胜数,两个人从四点钟一直逛到了晚上的八点,这才找饭店吃饭,街边的一家国营饭店,名字很是响亮,国营第一饭店。
进到店里,两口子选择了靠窗的一张桌子,陕北的大姑娘也很热情,阎解旷点了一盘榆林豆腐,一碗肝子碗托,一盘洋芋檫檫,一碗羊杂碎,一盘驴板肠,两碗荞面讫铊。
姬莲笑眯眯的说道:“跟你出来就是幸福,知道哪儿什么东西好吃。”
阎解旷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可是厨艺宗师,开山立祖的。”逗得姬莲哈哈大笑。
两个人品尝着美食,聊着陕北的故事,八月的陕北,天气出奇的好,外面繁星点点。
一夜过后,两个人已经精神奕奕,收拾一下,退了房,就开始了返程之旅。
现在路上还是不不是很安全,有些地方民风彪悍,所以阎解旷选择了来时的道路,一路的风景略过,姬莲很是感慨,跟阎解旷述说着小时候的事情,但现在连村子都已经不在了,阎解旷也慢声细语安慰着她,让她多向前看,想想孩子们。
一天的行程,阎解旷因为轻车熟路,一个白天,就已经进入大兴了,到了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车子缓缓停到了雨儿胡同胡同口,姬莲迫不及待的下了车,都没有等阎解旷,就直奔家而去。
阎解旷到家的时候,孩子们和田桂香、杨瑞平都在前院呢,孩子们一见阎解旷进门,都扑了过来,把阎解旷吓了一跳。
阎解旷抱着熙熙,说道:“在家听没听奶奶的话?”
熙熙瞪着大眼睛说道:“我可听话了,爸爸,你带礼物回来了吗?”
阎解旷一笑,说道:“当然了,给你们带了那边的美食,右玉熏鸡和驴板肠,不过你们吃晚饭了,这些明天中午吃。”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着这几天的生活,姬莲和阎解旷都耐心的听着。
夫妻二人一共去了四天,这一次回来,没几天孩子们就该开学了,阎解旷和姬莲都打算这几天哪儿也不去,就陪着自己的孩子。
等孩子回后院洗漱休息去了,杨瑞平问正在喝茶的阎解旷,说道:“一切都办妥了?”
“嗯,找到了姬莲的堂哥,在人家的帮助下,很是顺利,不过,那边的生活确实很苦,姬莲临走时偷偷在堂哥屋里给留了一万块钱。”阎解旷说道。
杨瑞平说道:“那就好,姬莲做的对,苟富贵勿相忘。”
阎解旷说道:“妈,我喝会儿茶,好几天没喝过了,您去休息去吧,不用管我。”
杨瑞平点点头,就去了后院。
这时候,田桂香走了过来说道:“这几天有自称是田掌柜的找了你好几趟,我说你出门了,他让我转告你,回来务必去找他一趟。”
阎解旷一听就知道是谁了,琉璃厂的一个掌柜的,不对啊,自己没在他那买过东西啊,怎么找自己呢,阎解旷也不想了,明天去一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田桂香也回去休息了,杨姐狂喝了一会儿茶,也有点累了,就检查了一下大门,转身回后院洗漱休息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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