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这天下午，王胜文正在那儿写东西呢，刘海忠笑嘻嘻地进来了。
“哎吆，刘主任，你怎么来了？你可是稀客啊，尤凤霞，快给刘主任泡茶，哎吆，刘主任你看我这儿忙得，可有日子没去四合院了，怪想的。”
刘海忠的大脸笑得像朵花儿：
“唉呀，王厂长，我们也一直盼着盼着你去啊，可是你这儿忙，我们也不好意思打搅你不是？”
“是是是，本来想等过年放了假，再过去看看我姨呢。”
“你姨好着呢，这不早上上班我们还打招呼来呢。我媳妇啊，天天和她一起聊天，还有阎埠贵媳妇、孙二虎媳妇、程三家的，都是一边看孩子一边聊天，我媳妇啊，还帮着给孩子洗戒子呢。”
“是啊，那可就太谢谢了。这不我嫂子在我这边工作吗，四合院那边有事儿她就会及时告诉我的。但是平时我们在厂里都是聊工作，也不怎么聊家里的事儿。”
“是是是，我们也都是聊工作，我一般也不去车间办公室，都是和工人们一起聊工作。”
“奥，那刘主任今天过来和我聊什么工作？”
刘海忠脸上露出了尴尬：
“咳～咳～今天过来还真不是聊工作的，是有点私事儿跟您聊。”
“啊？光天又在单位惹事儿了？这小子干活倒是把好手，就是整天和他那帮小哥们喝了酒瞎胡闹，是又喝酒打架了吧？”
刘海忠连忙摆手：
“不是不是，光天最近没惹事儿，他好着呢，就是不经常回家。”
“奥，是光福的事儿啊，光福的事儿我可管不了，他又不是厂里的职工，他是你儿子，这你得自己管。”
“也不是光福的事儿，自从光天工作走了，那小子听话着呢。”
“那是什么事儿？家庭矛盾可不是我负责调解。”
刘海忠使了个眼色，示意尤凤霞出去。王胜文摆摆手：
“刘主任，有事儿你就直说吧，尤凤霞不是外人，我们天天在一个办公室，什么话不说，没什么可避讳的，你说就行。”
刘海忠有些尴尬：
“嗯，王厂长，是这么个事儿，咱们四合院呢，看你平时工作很辛苦，所以各家凑了点钱，过年给你买了只大山羊，让傻柱宰了，那羊可肥了，宰了有五十多斤肉呢，我们想给你送过去，也不知道你住哪儿，所以他们就让我过来给你说说，看你哪天有时间开车过去拉一下。”
王胜文一想这可太有意思了，红星四合院竟然凑钱给自己买羊吃，这事儿有意思。
“这怎么好意思呢，虽然爱吃羊肉不假，怎么能让你们给买羊肉吃。刘主任，你们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羊肉？”
“嗨，这不秦淮茹那孩子回去说的吗，她说在你那儿就是吃的羊肉。”
“奥，看来你们还挺细心的，连个孩子的话都往心里去了。那我可得领你们这个情，这样吧，羊肉油脂麻花的，用我那车拉不合适，我让徒弟明天开他们那破吉普去拉，是不是杀好了放在傻柱家了？”
“对对对，昨天晚上杀的，杀好了就是在傻柱家放着呢，我明天让傻柱在家等你们。”
“行，那这事儿咱就这么办了，你回去以后可得跟邻居们说，我谢谢他们了，他们的心意我领了，真的很感谢，抽时间我回四合院去再谢他们。”
“那好，你忙我就先回去了，我明天早上让傻柱在家等你们，你可别忘了啊。”
“放心吧刘主任，这么好的事儿我怎么可能忘了？你也回去忙吧，我马上就安排人明早去拉。”
……
临近下班的时候，王胜文让尤凤霞把孙伟、陈文松、秦川三个人留住。
“跟你们仨说个事儿啊，需要你们去处理一下。
孙伟，听说红星四合院那边大家一起凑了钱，给我们买了一头羊宰了，放在三食堂傻柱家呢。
这么着，秦川你明天一大早，开着你那辆破吉普带着他们俩，把羊肉从傻柱家拉三食堂去，傻柱明天早上会在家里等着你们，拉回来以后让傻柱负责给我们试验厂的职工用这羊熬锅羊汤喝。
跟你们说啊，这羊是红星四合院送给我们的，所以这羊汤也只允许我们试验厂的职工喝啊。
让食堂他们的人单独设两个窗口专门打羊汤，别让别的车间人给打了去。
陈文松，你明天负责组织咱们的职工集体去食堂打羊汤，让大家别挤，一定要把队排好，让厂里的职工看看咱们试验厂职工的素质。
原来这些事儿都是孙伟组织，以后孙伟工作忙，平时车间里这些业余活动，就交给你组织了。
咱们车间基本都是年轻人，目前还缺个团支部书记，我看你就比较合适，等过完年我就在车间会议上宣布一下，就由你来干吧，对你也是个锻炼，不过说好了，团支部书记是不脱产的啊。
这次活动，也算是你和孙伟之间的一个工作交接了。
经过这件事情，以后你们言谈话语间得感谢人家红星四合院啊，我听说人家红星四合院对咱们试验厂那可是太好了，有的红星四合院的孤寡老人，甚至都曾经表示过，百年之后，要把自己的房子捐给我们，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是不是因为秦淮茹和孙二虎在咱们试验厂工作啊，他们俩在四合院人气也太高了吧。
反正我以前是被四合院的人给挤兑出来的，没想到他们俩在四合院混得这么好。
这人比人，气死人啊。”
孙伟有些疑惑：
“师傅，为了头羊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隆重了？”
王胜文摆摆手：
“唉，怎么能说过分隆重呢，要是有锣鼓，我还想让你们敲锣打鼓地去四合院拉羊肉呢，咱们就得把红星四合院给咱们试验厂送羊肉的这件事儿，在厂里宣传得人人皆知。
这说明咱们试验厂的工作做得好，得到了广大群众的支持。
这种好事情我们不宣传一下怎么行？这可是提高我们企业形象的好机会。这事儿我还想让刘文松给人家红星四合院写封感谢信呢。”
陈文松问道：
“师傅，这羊不会是他们送给你的吧？”
王胜文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看你这个傻孩子，怎么可能是送给我的，我只是咱们试验厂的代表，人家是送给咱们试验厂的，要不然我孤家寡人一个，过年也吃不了一只羊啊。
对了，下次再给你爸写信的时候，帮我问候他老人家一句，他那人考虑问题周到缜密，我一直是对他有崇拜之情的。”
陈文松很明显是听懂了王胜文话里的意思，点点头：
“嗯，我一直都说在这儿你照顾得我挺好，我爸爸妈妈也很感谢你。”
王胜文拍拍她的肩膀：
“平时没事多跟孙伟学学，你看他把一切组织得多有条理，现在生产上，我基本都不用管了，连给外地客户服务，我也不用管，你说我有多省心？这把人组织好，可是个大学问。
孙伟，平时没事你就多带带她，你们俩都是好苗子。
秦川你要注意了啊，你以后再修一次汽车让人家请你三次，我就踹你，有你这么干的吗？
人家都给你传出来了，说汽车坏了，只要请你喝酒就行，还能跟着学技术，现在你爸那个汽车连，你成了大拿了，不听连长指导员的，就听你的。
再这样下去，我看他们也别连汽车连了，直接改汽车维修连算了。”
三个徒弟都笑了：
孙伟：
“秦川，还有这事儿？”
秦川在那儿含糊其辞：
“不是，这不是他们连在他们内部技术比武拿了个第一吗，所以他们积极性一下就上来了，每个人都要跟我学维修技术，我这下了班没干别的，就给他们去修汽车了。”
陈文松在那儿捂着嘴笑：
“秦川你还有这本事？”
秦川一脸的无奈：
“这修汽车不跟师傅学的吗，跑回去跟他们露了一手，然后就这样了，我爸也不拦着，他们的人一叫，我爸就让我去。”
“你爸是让你去修汽车的，不是让你去喝酒的。”
“不是，师傅，他们非要请，我能怎么办？”
“他们连长指导员那是骗了你，让炊事班做几个小菜，再拿几瓶酒，就把你技术学去了，这种好事儿哪儿去找？连炊事班的人都学会修汽车了，你们可够神奇的。”
“师傅你这都听谁说的啊？”
“甭管我听谁说的，你就说有没有这事儿吧。”
“有倒是有，可每次都是我爸让我去，我也没办法。”
孙伟搭话了：
“怎么没办法，别喝他们的酒，跟他们要东西啊，要东西带回来给咱们车间的人吃，他们那军用罐头挺好，去一次跟他们要一箱，带回来咱们打打牙祭。”
王胜文指了指陈文松：
“看到了吗，还是孙伟觉悟高，都知道要罐头打牙祭了。”
“嘿嘿嘿，我觉得孙科长他那是馋了，要是你，怎么也得跟人家讹诈些皮带衬衣什么的。”
“嗨，你这个小妮子，你师傅我有这么贪吗，我要了还不是分给大家？
行了，人都走没了，咱们也别在这儿聊了，你们都理解我的意思了吗？没理解就回去多想想，明天怎么做就看你们的了，反正明天下午厂里发过年的福利，正好是个宣传的机会。”
三个人一起回答：
“明白了师傅！”
……
红星四合院里，当易中海下班后听到刘海忠传回来的消息，晚上破天荒地请孙二虎喝了一次酒。
据说两人相谈甚欢。
易中海很久没这么舒服地喝过酒了。
这晚，他睡得很香。
……
第二天，三个徒弟操作得很好。
果然都是聪明人。
反正到了下午，整个红星轧钢厂的人，都知道红星四合院的人，对红星试验厂特别好，过年还大家凑钱买了一只羊给他们炖羊汤喝，甚至有孤寡老人表示，百年后把自己的房子也捐给试验厂。
秦淮茹也是试验厂的一员，肯定是参与了此事，但是她没敢多说什么，下午跑过来问王胜文：
“唉，弟，那羊不是给你买的吗，怎么成了给试验厂买的了？我还想沾点便宜跟着你再去喝羊汤呢。”
“唉呀，喝羊汤不适合你。”
“怎么就不适合我了？我觉得你做的那羊汤挺好喝啊。”
“嗯～羊汤不适合你，猪头最适合你，有机会我去屠宰场买俩猪头给你吃，把里边的猪脑子全留给你吃了。这玩意儿吃什么补什么的。”
“坏蛋！又欺负我，我笨就该吃猪头对吧？”
“你这不挺聪明的吗，还知道自己是个猪头。对了，我的过年福利一起领了吗，一起领了带回去，算是我孝顺翠花姨的了。”
“没有，我就是想过来问问你的。”
“没领那就快去领吧，明天就放假了，不领就来不及了。”
“好好好，我去领，我去领！”说完就跑了。
王胜文扭头看到尤凤霞走过来了：
“凤霞，知道丁秋楠想回家过年吗？”
“她说了她不回家过年。”
“哦，我知道灵儿妹妹是要和她哥哥一起回家过年的，小院儿里就剩下你们俩了。”
“没事儿，我们自己会做饭。”
“嗯，不过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过年期间的活动了，你们也闲不住。”
尤凤霞一听非常高兴，都快凑到怀里来了：
“那快跟我说说。”
“你去家里给我帮忙整理技术资料，丁秋楠她以前的一个同事会来城里，我让她去给那个同事照顾孩子。”
“那可太好了，我也能帮到你了。”
“嗯？你在厂里不是一直在帮我吗，去家里也和厂里基本上一样，也不用太高兴。待会儿我去小院儿给你放点儿吃的，在厂里给你不方便。明天放假我去机修厂接人，后天你就可以跟我一起过去了。”
“行，那我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丁秋楠，她正愁着过年放假没事儿干呢。”
“嘿嘿嘿，他们厂也放不了几天假，估计他们还得加班。”
“哦，对，他们最近是挺忙的，有时候她们医务室的人也会去生产一线帮忙，厂里还给加班费呢，一天能多挣五六毛。”
“这么多？”
“可不是嘛。”
“那你也别羡慕，缺钱了就跟我要，我随时都可以给你，你现在身上有太多钱也不好。”
“嗯！我知道，我会乖乖的！”
“好，过了年你和灵儿妹妹还有丁秋楠把车学会了吧，以后出去办事儿也方便，不用我天天开车带着你们了，我让刘文松教你们。”
尤凤霞高兴得跳了起来，想过来抱他，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不许在厂里这样，还得规规矩矩待几年。”
女孩儿委屈地低下头：
“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你担心。”
……
红星四合院过年送礼这个事儿，被搞得轰轰烈烈，轧钢厂人人皆知。
四合院过年倒是挺安静，连个放鞭炮的孩子都没有：
“老祖宗”聋老太太：
每天还是被贾翠花骂，每天躲在屋里不敢出门，她捐款买羊的那个兴奋劲儿完全过去了，那几天她可是冒着贾翠花的骂在那儿张罗。
她知道：靠这房子吸引人来养老的机会，基本已经不存在了，甚至连收尸估计也得靠公家来人。。
“道德天尊”易中海两口子：
自从放了假，易中海就没怎么出过门，过年俩人只在大年三十包了顿饺子，易中海连酒都没兴趣喝一杯。
他也很清楚：他们两口子靠房子让傻柱养老的机会，更渺茫了。以后轧钢厂里他说话的机也会更少了，连徒弟们也会纷纷离他而去。
何雨柱：
傻柱被他媳妇张玲抓了个满脸花，怒斥他忘恩负义，连自己的师傅都害，他也没敢反抗，过年也没怎么出门。傻柱自己也是内疚万分：我怎么又听了聋老太婆的话了，她天天被贾张氏骂，能对师傅好吗，我怎么连这点儿事儿都看不出来？
钱还是我在四合院敛的。
我这整天还在厂里人五人六的，那以后厂里的人会怎么看我？欺师灭祖可是大罪，唉，真是没法混了。师傅爱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吧，我受着。
一大爷刘海忠：
王厂长平时对我不错啊，还帮我提了官，我怎么会这么糊涂，我这不是助纣为虐吗。一切都怪聋老太婆，还有易中海两口子，对，还有孙二虎两口子。
得罪了王厂长，我这官还能当下去吗？或许人家王厂长大人不记小人过呢，过了年一上班我就给人道歉去，深刻反省的那种道歉。要不我把家里那两根金条给他送过去？他肯定会原谅我。
对！就这么办！
二大爷阎埠贵：
我说这事儿有蹊跷吧，媳妇你就是看不清楚，幸亏我们家没参与，要不还不知道被人家怎么记恨。唉，就是当时没阻挡一下他们，可是这也没开全院儿大会啊，我想阻挡都没那个机会。
解成那小子的工作是人家给找的，孩子们又和贾张氏几个孩子玩得不错，我能跟着他们一起祸害人家？你看咱们家现在多好，除了我的工资，解成现在每个月还交回来三十二块五，咱们家这算是富裕家庭了。
明年我就换个新自行车，我骑着钓鱼去还能走得更远，那钓的鱼肯定会更多。以后钓到鱼我也不卖了，就跟秦淮茹她们家分写吃，解放和解旷这工作还得指着人家呢，不巴结好怎么能行？
三大爷孙二虎：
唉，我不就是听了易中海的话吗，给王厂长买羊肉吃没错啊，我心里就是想巴结他，今年好让我媳妇去厂里上班。
你看人家傻柱两口子多好，双职工，吃的穿的不说，人家就一个孩子，没别的什么负担。
唉，要是当时听媳妇的就好了，不跟他们一起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王厂长可能不会怪我吧，我以后在车间好好工作不行吗。
（王胜文还真没给这个机会，春节过后，钳工车间车间主任就以工作需要的名义，把他从试验厂硬要到了钳工车间，还和易中海分配到一个班工作，这下，两个谈得来的人终于可以朝夕相处了。）
贾翠花：
我还以为他们凑钱给外甥买羊是个好事儿呢，原来是想害我外甥，那哪儿行啊，这以后看到凑钱的人我就骂两句。
想害我外甥？没门！
不是刘海忠你送鸡蛋是怎么回事儿？阎老抠你也送鱼，你不是没凑钱吗，没你什么事儿。
傻柱家的你也别天天来凑近乎，傻柱那可是犯了天条，欺师灭祖要是传出去，我看你怎么做人，也别让你媳妇天天来巴结我，外甥收拾你我保证不拦着。
程三：
我们家穷，没凑钱，反而成了好事儿了。明年求王厂长给媳妇安排个临时工干，傻柱那儿正好也缺人。
平时还得让媳妇多和张大妈走近乎一点啊。
秦淮茹：
我这脑子，就是一头猪，确实是猪，我承认！
随便他怎么打我欺负我，我认。
张岩臣：
切！敢跟我表弟较量？你们还太嫩。
……
终于放年假了，今年红星轧钢厂换了新厂长，生产任务完成得好，破例放了八天的年假，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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