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吃饭的时候,姚琪兰和灵儿妹妹才匆匆赶过来,看来今天她俩是真累了。
王胜文当然要给妈妈介绍她们。
灵儿妹妹的身份自然不必多说,听说是玉贵姥爷家二舅收养的孤儿,妈妈对她有自然的亲近感。
姚琪兰的身份有些特殊,王胜文从她遗属的身份说起,又谈了两个人在工作中怎么认识,平时工作中怎么配合,还有收她两个儿子做干儿子的事情,但这都不是重点,当说到她已经为自己怀了孕,想给自己生孩子的时候,妈妈立刻就把她搂进了怀里嘘寒问暖。
每个当妈妈的人其实都是很自私的,能为自己的儿子生孩子的女人,她都会把她当做自己的亲人。
王胜文的妈妈,绝对不是那种非常自私的母亲。
父亲王润才,对姚琪兰的身份更加重视,毕竟是从部队上下来的人,对于遗属,当然有种特殊的感情。
能成为自己的家人,让自己的儿子去照顾她、守护她,还有她的孩子们,当然不会在乎年龄上的差距。父亲甚至想在吃饭的时候,让姚琪兰坐到男人这一桌来,被王胜文以她已经怀孕的借口给推辞了。
娄半城当然不会管他们之间的事儿,但是他对焊材厂的产品感兴趣,以他商人对商品的敏感性,他知道这东西对于今后的社会发展来说,有多大的意义。
于是吃饭的时候打开了这个话题:
“胜文,我们在港岛给你们经营焊条可以吧?”
王胜文给他和父亲倒好酒,然后摇了摇头:
“爸,目前不可以,时机还不成熟,不是其他原因,是这种产品本身的问题。”
爸爸王润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说说,产品本身有什么问题?是不是质量还没稳定下来?”
“不是,您儿子我怎么可能生产质量不好的东西,我们在四九城卖得好着呢,根本就是供不应求,目前只针对煤矿系统进行销售,就完全不够用,没必要再通过你们卖到这边来。”
娄半城有些奇怪,怎么还能有这种产品,端起酒杯也喝了一口:
“胜文,是不是考虑到价格问题还是原材料问题?”
王胜文摇摇头:
“爸,都不是,价格来说,我们是很挣钱的,原材料都是我们轧钢厂供应的,肯定也没问题。
问题出在包装材料上。
焊条这玩意儿,外层涂有保护药皮,这种药皮很容易吸水,如果不进行密封包装,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中,大概一天的时间,焊条就不能用了。这种药皮在吸水以后,即使是再次烘干,也是失效的。
你可能也知道,上海那边有个焊条厂,也研究制造出了这种焊条,但是他们的焊条,也只能供应上海市的江南造船厂和上海市区,连上海周围的城市也不能供应。
从国外进口的焊条,成本就更大了,他们一般都是用油毡纸和铁箱密封保存的,所以一般在南方,一箱焊条,只要箱子打开,这箱焊条就必须一天用完。
所以,尽管我们已经生产出了与这种焊条配套的焊机,但你想经营我们这种产品的难度仍然很大。
因为港岛和广州的空气,比上海那边,更加湿润,恐怕在这边,用不了一天,只要暴露在空气中几个小时的时间,焊条就失效了。”
王润才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还是很有信心的,端起酒杯把里边的酒喝干,然后把酒杯往桌面上啪的一放:
“你肯定是有办法的,说吧,我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王胜文又把酒给父亲斟满:
“爸,办法是有的,但是条件不成熟,这种焊条,如果使用聚乙烯或者聚氯乙烯材料包装,是可以很容易达到密封保存效果的。”
娄半城急切的声音:
“那就快用啊。”
王胜文给他把酒杯端起来:
“爸,你先别急,喝着酒听我慢慢说。
这种聚乙烯和聚氯乙烯材料,目前我们国家还不能生产,欧美国家倒是能生产,但是他们第一是价格奇高,第二是不出口给我们。”
王润才也有些急,直接就又喝干了酒杯中的酒:
“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们不能自己生产?”
王胜文只好又把酒杯给他满上:
“两位爸爸,你们都先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了你们再喝酒,否则你俩很快就喝醉了,因为这是一个很难说明白的问题。
要不我不说了,耽误你们喝酒。”
两位父亲痛快地放下了酒杯:
“你说吧,我们没听明白之前,我们不喝了。”
这下清静了,王胜文开始慢慢叙述:
“爸,这个问题是这样的。
这种材料,其实是在1933年就被英国人发现的,目前国外已经投入了大规模的工业化生产。
这种产品的生产是和石油化工紧密相连的,也可以说是石油化工很重要的一部分,和化肥生产一个性质。
我国大庆油田已经被发现五六年的时间了,但是,与之配套的石油化工产业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我们仍然停留在利用原油提取柴油、汽油、润滑油和沥青的阶段,连化肥的生产都不完善。
据我所知,聚乙烯这种产品,目前上海化工研究所正在搞,他们采用的是英国的传统工艺,高压合成聚乙烯的方法。
但是这种工艺,投入大,对生产设备要求高,建设周期长。
所以,到目前为止,虽然他们的工艺模型已经搞出来了,也很成熟,但是设备还没有完善,所以还不能实现大规模生产。
我估计,即便是他们能够进行生产,也只能是小规模生产。
我虽然是搞机械出身,但是对化工行业也有些研究,最近我正在我们试验厂做试验,看看能不能把高压合成法改成中压分阶段连续合成法,就是在合成过程中,加入催化剂和添加剂,然后用几个填料合成釜进行分阶段合成。
我经过研究,这种工艺也是行得通的,现在关键问题就是催化剂和添加剂的问题,已经有大体方向了,估计很快就会研究出来。
但是,即便是我能研究出来,化工部的人还需要拿去验证。
当然,到了这个阶段就好说了,我们就能发挥我们轧钢厂的技术优势了,我可以为他们制造验证这种工艺的化工设备。
现在,我正在设计生产酒精的设备,其实酒精加硫酸,也是可以生产乙烯的。
聚氯乙烯的合成工艺,更加简单,也更容易实现,但是那种材料有轻微的毒性,应用范围应该没有聚乙烯广泛。”
王润才和娄半城被他这一席话说得一脸懵逼:这孩子怎么懂得这么多?他原来在四九城天天干这个啊,这可是太辛苦了,那他找女人照顾他也就不奇怪了。
王润才试探着问:
“胜文,那这东西投入大吗?”
王胜文点点头:
“很大,可以说是巨大,需要国家投入,因为一搞,就得搞个系统工程,从石油的冶炼到化肥、聚乙烯、聚氯乙烯、聚酯、聚氨酯等等等等产品的生产,几个亿都不够,甚至需要几十个亿的资金,还需要一大批这样的技术人员。”
娄半城也是试探着问:
“那你认为国家会投入吗?”
王胜文又点点头:
“肯定会投入,因为这和钢铁、煤矿产品一样,也是社会经济的基础产业,甚至比那些还重要。”
父亲王润才又问道:
“胜文,你是不是要转行啊?”
王胜文连忙摇着双手否定:
“不是不是,我学的专业可是机械,这是一切工业的基础,农业有农业机械,煤矿有煤矿机械,石油有石油机械,化工有化工机械,钢铁有钢铁机械,纺织有纺织机械,就连做饭,也有食品和炊事机械。”
娄半城又问:
“这些机械你都搞了哪些呢?”
“钢铁机械自然不必说,最近还搞了煤炭机械和炊事机械,这种电风扇,也算是一种吧?它叫民用机械。
我每搞一种产品,就让我可靠的人给我去落实它、制造它。比如我们制造出来的焊条生产线,就让姚姐姐和她表哥,拿来进行生产焊条,电风扇,我也让我弟弟去做。”
“奥,原来你跟你姚姐姐还有这层关系。”
听到这话,王胜文的父亲王润才不乐意了:
“老娄,你什么意思啊,晓娥不是从一开始就参与了吗。如果没有晓娥,我想胜文也不会让你参与,你挣钱不挣钱和胜文又没多大关系,你看人家秦京茹参与什么了吗,人家也没说过什么。
胜文以后你就找自己亲近的人大胆干,老爸和老妈支持你,任何行业都安插上自己的人,这样做起来才能更顺利,也能更方便。
老娄我告诉你啊,以后不能替女儿吃这些干醋,那样对你很不利,我们这电风扇为什么交给你经营,还不是看晓娥的面子?我们给其他人经营,其实利润更大,已经有很多港岛那边的商社联系我了,他们给的价格更高。”
父亲作为一个政府的区长,自然有他的威严,娄半城被他教训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胜文赶紧打圆场:
“爸,我岳父不是这个意思,他是在夸我们关系紧密所以企业才搞得好。误会误会,您误会了。”
娄半城也点头哈腰地解释:
“和胜文说的一样,我也认为有人帮助他,肯定是好事儿,绝对不是指责他,老王你误会我了。”
王润才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分,于是端起酒杯:
“既然误会了,那我就给你赔礼道歉,来,咱俩喝一杯。
以后,胜文找人帮助自己做事业,我们绝对不能干涉他,还得给他多帮助他,你说要是有个可靠的人能帮助他搞化工这一块,该有多好,可惜我们根本就不认识这样的的人。
你看我们家胜义那小子,不是也找他同学来帮忙了吗。
一个项目都能让胜义忙成这样,你看,到现在还没回家吃饭。可见胜文在那边有多忙,我们得理解孩子们啊,多一个人帮忙,他们就少一份辛苦。”
王胜文一听,心里欣喜万分,老爸这是放开了要让自己找女人啊,看来陈雪茹、秦淮茹、徐慧珍、刘岚、梁拉娣她们根本就不成问题,以后根本就不用解释什么,直接说是帮自己干事业的女人就可以了。
嘴上却说:
“爸,这次恐怕苏伯伯来,是要你帮我们一个忙,我们要在四九城也造这种电风扇,恐怕还要你们提供配套服务啊。”
娄半城有些疑问:
“嗯?是提供配件吗?四九城那边不能生产吗?”
“爸,不是不能生产,以我们的机械加工能力,我们当然也可以自己生产。但是这就牵扯到一个政府重复投资的问题,这些配件,本来产值就不高,既然这边投了设备和场地进行加工制造了,我们何必再投资建厂呢,直接拿过去用不是更好?况且,培训熟练的技术工人,也不容易,你们这边工厂吃不饱,我们再进行投资,完全是一种浪费。”
王润才思考着,点了点头:
“嗯,是个好办法,这叫互通有无,共同发展,反正两边的市场并没冲突,可以两边一起搞。”
娄半城也明白过来了:
“那老王,你们区的五金电器公司就可以利用了,让他们从各个加工厂收集了配件,卖到那边,再从那边买了电机供给这边,你想想,这个生意怎么样?要不然我给你们搞?”
王润才摆摆手:
“你还是专心卖你的风扇去吧,这边我们自己搞,不就是几个业务员和装卸工的事儿吗,我们自己搞根本没问题。”
王胜文笑着对娄半城说:
“我爸这是想把好处留给他们自己人,这又增加了几十个人的就业机会啊,反正电风扇的利润就这么多,交给国家也是交,还不如留给他们自己人。”
王润才一看自己被揭了老底了,气得又想动手,可是一考虑到还得求着儿子办事儿,又不敢了,只能呵斥到: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快给我们倒酒!”
王胜文直接呛他一句:
“凶什么凶,给你们出了主意还凶我,以后你们的事儿,我不管了。”
“你小子敢!信不信我还踢你?”
娄半城一看爷俩快打起来了,在一边乐得嘿嘿直笑。
于是王胜文不理自己的父亲了,对岳父说:
“爸,后天我和京茹还有姚姐去港岛,明天你给安排一下呗。”
听到王胜文带两个女人去港岛,娄半城自然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
“没问题,你哥在那边的贸易公司搞得挺好,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给你们订好宾馆,教堂那边也没问题,我们年后还捐了一万港元呢。”
“爸,你一起过去吧,不用在这边等产品了,我明天告诉胜义,让他先给你们发一批过去。”
“对啊,我们发布会都准备好了,没货也没办法开发布会啊。”
王胜文看了他一眼,又给他出了个主意:
“民用产品搞什么发布会啊,这样,你们在百货大楼租一个橱窗,就说做展示用,把两台样品摆进去,然后偷偷找个人,晚上砸了橱窗去偷,你们报警处理,然后联系各家报纸作为新闻报道一下,这不比开发布会要省钱?至于橱窗,赔他们就完了,偷东西的人写个谅解书然后再给一笔小钱,没几天就能放出来。”
这回轮到父亲王润才笑了:
“嘿嘿,胜文,我怎么感觉你给你岳父出的是个损招呢?行不行啊?”
王胜文白了他一眼:
“港岛不是大陆,他们那里给钱就能办事儿,你不信小偷戴着手铐指着风扇的照片,比任何宣传画都管用,说不定这小偷还能一偷成名了呢。”
娄半城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对对对对!这个办法好,让报社以新闻报道的方式给我们做广告,反正是市民用的产品,这一下就家喻户晓了啊。胜文你怎么什么都懂啊,我们都快跟不上节奏了。”
王润才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哼,我儿子!”
娄半城当然不服气:
“哼!我女婿!”
于是两人共同干了一杯。
王润才又想起他小儿子来了,对头对着王胜文说到:
“别光哄我俩高兴了,帮帮你弟吧,他没你这水平。”
娄半城也随声附和:
“对对对,帮他。”
王胜文心想,组装个电风扇不就是典型的打螺丝吗,有什么好帮的?
于是点点头:
“嗯,我帮,回去就把设备做出来,爸,你跟苏伯伯可以商量好让我们派人过来,这样我们才能算是光明正大,不然会被说成是帮自己的亲属。”
娄半城见过王胜文组装轧钢机,所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对对对,老王咱也别催了,胜文肯定有办法。”
“行,那我就不催了,你看着办,不能亏待了你弟弟!”
王胜文连忙答应:
“行行行,没问题,这次苏伯伯来,你就准备二三十套电风扇的配件吧,我拿回去用做出来的工具组装给徒弟们看。”
“要这么多?”
王胜文在那儿嘟囔:
“真小气,我们不得给市里局里的领导送几台?人家也好替我说话啊。”
娄半城又开始作死:
“对啊老王,胜文不得要个场面?”
又被父亲给训斥了:
“我爷俩的事儿,你总插嘴干什么!”
“那不也是我的事儿吗,别忘了他是我女婿!”娄半城这次可没让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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