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云来到穆雪门前,听着里面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心上不是滋味。
“师妹,你先开门。”门外男子眉峰紧皱。
抽泣声还在继续,穆青云却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被缓缓打开,出现的是穆雪那张还有些红痕的脸。
因着吃了治愈丹,原本青红肿胀的脸颊不再那般可怖,只是几道红痕,反而让那张脸更加我见犹怜,轻易让穆青云再次动了气。
“她们竟然下这么狠的手!”穆青云咬牙切齿道。
穆雪看穆青云心疼不似作假的样子,心中隐秘地升起一丝窃喜,“云溪……她……她也不是有意的,大概——”
穆青云气急,“定是云昭那个贱人挑唆,她是你妹妹,怎么对你下此毒手,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穆雪本想说是云溪动的手,想让穆青云讨厌云溪,更加怜惜自己。
没想到反让穆青云更加痛恨起云昭来了。
云昭虽然可恶,总是护着云溪,但她身中剧毒,走不了多远,再高的天赋也是无用的东西。
但云溪却始终是梗在自己心中的一根刺,不知道为什么,大师兄对她总是有莫名其妙的好感,明明他们应该毫无关系,但大师兄对她总是有似有若无的偏袒。
穆雪对这种偏袒感到十分难受,如同床上的跳蚤,哪怕看不见,也伤不到自己什么,心中也总是充满了膈应。
穆雪抬头,知道此刻自己的最是能勾起穆青云心疼的时候,双目红红,如同受惊了的兔子,扑到了穆青云怀里。
“若是下次遇见,定要云上宗那伙人付出代价。”
穆雪仿佛有所顾虑地抬头,“云溪不愿意认我这个姐姐,还说她和雪家不再有任何关系。”
穆雪痛心疾首道:“我只是想让她回去看看父亲母亲罢了,毕竟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能如此无情,说不认就不认……”
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继续看着穆青云,“云昭也……她还说……”
“说什么?”
“她说下次再和云溪姐妹相称,就……就……”
穆雪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就算穆雪不说,他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云昭也太嚣张了些,若是以前,她还是云上宗大师姐,现在她身中剧毒,修为停在了筑基期,一个筑基期的剑修,还能不能在下一次大比之后坐稳亲传之位都说不定呢。
穆青云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穆雪看了一眼,便状若无意地继续趴在师兄怀里装委屈。
先破坏两人之间的关系,就算以后有长老提出让云昭和大师兄共同修炼,精进剑术,大师兄也会第一个拒绝。
怕只怕,到时候长老们会考虑云溪,若不是自己于剑道一路并无天分,也就不用担心师兄去帮了别人。
重生一世,她太知道穆青云的实力与潜力了。
若是没有他的帮助,自己的修为恐怕止步于元婴,连化神期都突破不了。
而且,雪家的人若是没有能力自保……
穆雪打了个寒颤,更加坚定地要和大师兄绑在一起。
此时顾昭昭正和云溪去了十里荒山,听说这里不仅有大量的低阶灵植,最近还有一些罕见灵植现世。
最近自己拿了药阁不少丹药,按理该补上一批药材。
若是遇见师姐需要的药草,也可以一并拿了。
顾昭昭只想着一株毒灵植,听白毛老头说能中和五毒草与蛇毒共同的毒性,也方便顾昭昭操控,不至于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毒死了。
而且随着后期毒素彻底融入水灵根,若是毒素太强烈,自己反而会经脉受损,彻底无法修行。
不如趁着毒性还未被激发,不断中和中和,说不定也不用自己用灵力一直日夜驱动。
“听说有天星草现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顾昭昭四处探望。
天星草能医死人肉白骨,是难得的疗伤圣药,不仅极为稀少,甚至每次出现都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云溪看了看眼前半腰高的草丛,拿着剑拨出一条路来。
“听说了,之前就有人这么传了,估计这段时间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它。”
顾昭昭叹气,书中这百年一现世的天星草被雪家秘密拿走了,后来在女主重伤的时候被家族拿了出来,成功逃过一劫,甚至灵根品质直接再上一层楼。
此次若是能拿走天星草,也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顾昭昭看着眼前茫茫的荒山,越往里走,荒草也就越深。
云溪拿着鸿烟剑一剑挥去,斩断了眼前的杂草,后面还有无穷无尽的杂草。
不由得看着眼前的景象重重叹了口气。
按理说一个经常有人前来采摘灵植的地方不该有如此茂盛的杂草才对,这十里荒山上的草长得也太快了。
云溪和顾昭昭两人一同探寻着前方的路。
“不是叫十里荒山吗?怎么半点也不荒凉。”云溪小声吐槽道。
顾昭昭听见小师妹吐槽,嘴角弯了弯解释,“是因为无论谁进去都要走过这十里杂草,走进去之后才算是荒山。”
顾昭昭让云溪回头看,只见两人刚刚走出来的路顷刻间便被杂草覆盖,重新长起来的杂草甚至已经到了两人的膝盖。
云溪咋舌,“怎么这么快?”
顾昭昭看着眼前的杂草,若非如此,这十里荒山恐怕已经被人搬空了吧,真真正正成为一座空山了。
虽然这里灵植多,但这里同样充满了危险。
作为妖兽的栖居地,不仅人类修士来这里寻找生计,妖兽同样也在这里生活。
许多灵植也是妖兽先发现的。
因此许多修士都会选择盯梢一些大妖兽,尤其是妖王级别的妖兽,发现它们的踪迹就是发现仙草所在。
因此在前行的路上,顾昭昭也一直在观察有没有妖兽的存在。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真正的荒山内围。
果真灵气充裕,郁郁葱葱。
四处都是散发着灵气的灵植,不过在这里出现的灵植一般都是低阶灵植,灵气低,费力炼出的丹药价值也不高,相比于进十里荒山要付出的努力与承担的危险而言,几乎所有的修士都不会浪费时间采摘低阶灵植。
他们都是为了稀有灵植而来,若是能找到什么天材地宝,让自己顺利进阶突破,那就更好了。
这里处处都是历练寻宝的人,相互残杀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顾昭昭让云溪隐匿修为,这样别人看不出两人的境界,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大部分人都是散修,也有三三两两结成一起拦路打劫的。
教训一两个散修不要紧,要紧的是那些看你失势就落井下石有所图谋的小人,防不胜防。
因此顾昭昭还一人贴了一张换形符,扮成了男子模样。
顾昭昭一身赤红色,看起来添了几分煞气。
云溪一身深蓝色,给人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两个人一个凶一个冷,看起来就是不好招惹的样子,就连路上遇见的人都默默地避开两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两人拦路抢劫了。
云溪不禁心中感叹,大师姐懂得真多,这样避免了不少的麻烦。
只见顾昭昭手中捏了把水墨扇,扇骨如翠玉,底下还坠了一个莲花血玉。
身后隐隐约约有人,顾昭昭将云溪护在身后,转身看去,却是一个小队的修士。
不是散修,倒像是小宗门出来组团刷怪。
看见顾昭昭谨慎回头,愣了一下,为首的那个人眼神示意之下,前面那个略显憨傻之人就上前行礼。
“敢问道友可曾见过两名白衣女子,那是我们师妹,与我们走丢了。”
顾昭昭一手捏着扇子,敲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上,勾唇笑道:“我与身后的道友也进来不久,不如请道友仔细描述一下,在下也好回想回想。”
身后的云溪保持着冷谈的样子,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反而顾昭昭总是勾着嘴角,给人一副吊儿郎当不靠谱的纨绔子弟模样,看起来像哪家公子出门历练,身后跟了个不苟言笑的侍卫。
回头看了看领头的人,那人点了点头,他才继续道:“就是两个样貌出众的女修,手里拿着剑,一人拿着剑身雪白的宝剑,另一人手中拿着把青色的剑。”
这不就是两人吗?
还好换形了。
顾昭昭只好拱手道,“兄弟二人并未看见什么白衣女修,想必走的并不是同一条路。”
那人也拱拱手,回去复命去了。
顾昭昭转身,打算悄无声息离开。
倒是为首的人打量着两人,居高临下地向两人发出了组队邀请:“看二位道友也是来这里找灵植的吧,在下也是,人多好照应,若是遇见符合道友心意的灵植,也能帮忙采摘。”
顾昭昭看眼前人一副阴狠模样,采摘草药只不过是借口,怀疑两人想留在身边试探倒像是真的。
既如此倒不如主动跟着他们打消几人的疑虑,也好打探打探几人的真实目的。
顾昭昭也学着眼前人,勾了一抹假笑出来,“既如此,我与老二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眼前人自报姓名:“谭冬。”
顾昭昭仿佛戴了假笑面具,恰到好处地向众人介绍:“小道雷猴,这是我结拜兄弟二水。”
云溪只是点了一下头便冷淡地撇开头不说话。
也不知道师姐是怎么一下子变声的,粗粝低沉的男声听起来毫无违和感。
谭冬看着眼前年轻的两兄弟,半试探半玩笑问道:“二位身骨绝佳,貌若神人,想必出身大宗门出来历练吧。”
这十里荒山,平平无奇的修士哪里敢独自前来,就算是散修,也是修为较高的那群散修。
两人看不出境界,想必是身上用了隐藏境界的法宝。
顾昭昭一副为生活所迫的表情,“生活所迫,相依为命罢了。”
很有故事的样子。
身后四人的目光霎时间便移到了顾昭昭身上。
几人边走边聊,就顺着顾昭昭那句生活所迫说了不少。
“我少时离家,与未婚妻一同修炼,为了她,我出走师门,为了她,我自毁根基,为了她,我将所有身家双手奉上。”
几人听得目瞪口呆,世上还有这样的痴情人!
只有那个有些憨傻的呆头鹅直愣愣问了出来:“然后呢?”
剩下三位弟子一同用责怪的眼神看着他:还用说,当然是被辜负啦!
顾昭昭叹了一口气,让几人也为之揪心了一下:“哪料她竟看上了宗门大师兄,拿着我的全部身家让那个男人进阶到了元婴期,还将我打成重伤。”
几人一副不知道怎么安慰的样子,只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眼前有点凶,但相貌俊美的男子。
低沉粗粝的男声响起,还带着点悲伤的嘶哑,“我九死一生逃脱,本想了此残生,但水二救了我,还一直默默帮助我,花光了所有积蓄。”
几人顿时看向冷淡的云溪。
看不出来啊,真的看不出来,这个水儿如此冷淡,竟是个如此热心的人。
为了素昧平生的人愿意花光身家。
只有那个呆头鹅盯着云溪,觉得此人眼光甚好,甚至所图不小。
雷猴哥一看就是个认准谁就对谁掏心掏肺地好,而且就算重伤,也能看出他天赋齐佳,不然如今也不会如同没事人一样。
呆头鹅点了点头,甚至看向顾昭昭时脱口而出:“若是我遇到了重伤的雷猴哥,也一定会相救的。”
几人神色奇怪地看向呆头鹅,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雷猴哥英姿洒脱,就算是男人也很难自持,自是不缺人搭救的。”
呆头鹅看几人奇怪地看着他,不免解释了两句,不过,好像越解释越乱。
谭冬抚了抚额角,“道友莫怪,我这师弟是直性子,单纯过了头,没有什么坏心思。”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用时时刻刻将其拴在身边,生怕他被家主派去做其他任务,惹怒家主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云溪看了一眼呆头鹅,将视线收了回来。
顾昭昭嘴角的笑有些僵硬,表示并未放在心上。
谭冬看着顾昭昭身强体健的样子,“道友的伤还有碍吗?看起来像是恢复地差不多了。”
顾昭昭将自己的“底细”顺着他的话“和盘托出”:“外伤好的七七八八,只是内伤难治。”叹了一口气看向云溪,仿佛十分对不起这个兄弟似的,“若是有法子治,也不会和兄弟一同入这十里荒山寻找灵植了。”
内伤啊,看来轻易好不了了,难怪和个男人搭伙过日子……
几人看向顾昭昭的眼神更同情了些。
不过这同情里夹杂了其他的情绪,顾昭昭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气氛一时间有些感伤,呆头鹅不免安慰道:“没关系小道友,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接着天真无邪地又插了一刀:“若是你好起来了,会重新去找那个男人报仇吗?说不定打败了那个男人,你的未婚妻也就回心转意了呢。”
轻快的语气是安慰没错,不过怎么这么扎心啊?
顾昭昭一时语塞。
剩下那几人也格外无语。
人家已经元婴期了,他现在伤了根基,怎么报仇?
而且那个未婚妻已经爱上了别的男人——
听闻此言,仿佛顾昭昭已经是个头顶发亮的“惨绿少年”了。
连带着看云溪的神情也不如之前那么自然了。
顾昭昭本想脱口而出,v我50听我的复仇计划,但看眼前几人穿着统一的黑色宗服,但也不像是能拿得出灵石的样子,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几人对顾昭昭与云溪也没了之前的怀疑。
云溪对师姐的敬佩之情更上一层楼了。
编故事的话张口就来,将那帮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云溪很想笑,但还是忍了下来,继续装着面无表情的冰山脸。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24_24541/165293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