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昭收起了那些东西,扭头看着陌颜他们,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摸了摸头。
云溪像个兔子一样,一下子蹦到了顾昭昭眼前。
顾昭昭低头,对上那双猫眼,此刻的云溪玉雪可爱,像个奶白团子。
“大哥,你也太厉害了。”云溪刻意压低声音,像个小正太。
男孩子的声音稚嫩时本也和女音相差不大,倒是顾昭昭的声音让所有人惊了又惊。
“多谢夸赞。”顾昭昭发出低沉磁性的男声,如清风朗月疏狂,带着落拓不羁。
与顾昭昭平时清冷的嗓音截然不同。
陌颜也惊奇地看着顾昭昭,轻咳了几声,尝试着压低声音,像云溪那样说话,眼神却紧紧盯着顾昭昭,“怎么做到的?你是吃了什么东西吗?”
在陌颜的认知里,除非是坏了嗓子,否则若想彻底改变声音,就只能吃那种变换声音的丹药。
顾昭昭笑着摇摇头,带着三分得意,七分好玩和陌颜分享着变音小妙招。
“二弟是想要这样的声音,”顾昭昭用阴狠的语气说出,活脱脱一个心理扭曲的病娇声音,听得陌颜身后汗毛直竖,“还是这样的声音”,转瞬间便换成了一个文质彬彬的温润公子音,听得陌颜双目瞪圆,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顾昭昭。
“这样的声音如何呢?”顾昭昭对着陌颜眨眨眼,声音又变成了一个浪迹花丛的渣男音。
陌颜觉得还是渣男音最配她。
摇了摇头,将脑海里关于顾昭昭油头粉面调戏小姑娘的画面摇了出去。
尽管压低了声音,陌颜还是那种御姐音,只不过从清冷的御姐变成了低低的御姐音,不仅没有男性的阳刚,还多了丝勾人的感觉。
顾昭昭低头扶额,“不是声音低就是男音,嗓音要粗粝,实在不行,喑哑也可以。”
陌颜不断压低声音,变换音色,始终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气沉丹田,不要用嗓子发音。”顾昭昭听了建议道。
陌颜试了试还是发不出理想的声音,看向顾昭昭的眼神中莫名带了点委屈。
顾昭昭看着一向骄纵的大小姐第一次有挫败的情绪在眼中,心中笼罩着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的责任感,仿佛不把陌颜教会,自己就是一个不称职的老师一样。
顾昭昭沉了沉眼睛,用一种随时变态起来毁天灭地的魔王声音做示范,粗哑的声音带着隐隐约约的厌世感。
这种声音唯一好拿捏的点在于,只需要用无所谓的语气,略加一点凶厉,随意吐出几个字便可。
刚好陌颜也不是话多的性子。
这也是最与陌颜音色与风格接近的声音。
陌颜努力试了几遍后迅速上手,已经能顺利保持这种声音说话了。
陌玄机和筑盛第一次因为自己是男生而错过这次学习的机会而感到惋惜。
筑盛甚至在心中悄悄叹气:我怎么就不是个女的呢。
陌玄机看着筑盛长吁短叹的样子,十分嫌弃地往旁边移了两步,离筑盛远了一点。
筑盛发现陌玄机往旁边走了走,习惯性地粘了上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仅没有拉开,反而更近了。
陌玄机脸色一沉。
顾昭昭微微笑着看着陌颜与云溪,一手一个拉着,往远处走去。
看着手腕间多出来的一截黑色衣袖,紧贴的距离甚至能感受到少女身上的幽香隐隐约约从旁边传来,干净清爽如林间的清风。
陌颜怔愣一瞬,在顾昭昭的拉扯下跟着她往前走。
云溪看见顾昭昭伸手过来的时候,便主动挽了上去。
陌颜嘴角微微上扬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顾昭昭心中只想着带两个师妹去长长见识,她记忆中有云昭少年时去过花满楼的情形。
那时的花满楼还是一个没人管束的法外之地,黑心的老鸨、肮脏恶心的修士、见不得人的地下交易,都让当时的云昭感到恶心。
当时花满楼做的主要是买卖“炉鼎”的交易,将一些资质尚可的女修抓来当做“炉鼎”买卖,也有些完全没有修炼的女修被逼良为娼,被迫待在花满楼凄苦度日。
甚至还有买卖灵根的营生。
待在花满楼里的女修多半都是被强迫挖了灵根,从此断了修炼之路的,失去灵根就再也无法修炼,更何况她们失去了元阳,她们的家族乃至宗门都不会再接纳她们。
她们只能浑浑噩噩在这里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
而这花满楼之下,关押着成千上百的修士,不管男女,他们都是待宰的羔羊,只等别人来买,随时会被生挖灵根。
死了便扒皮取骨做灵器,活着便入花满楼为妓。
顾昭昭回想着云昭脑海中的记忆脸色难看。
但她也记得,后来自己一把火烧了这花满楼……
顾昭昭感受到记忆的混乱,火光冲天,里面的情形看不清楚,甚至连自己的记忆也被粘连在漫天烟火中。
顾昭昭闭了闭眼睛,大概是太过久远,连记忆也开始模糊不清。
不知不觉一行人走到了花满楼前,复古的亭台楼阁,檐牙高啄,到处都是精致繁复的木雕,古风古韵。
抬眼便是门前站着仙气飘飘的女修面带娇笑,轻纱飘摇却不轻浮,里面传出丝竹管乐之声,灯影摇晃,人声鼎沸,里面好一番热闹景象。
筑盛看着眼前写着“花满楼”的牌匾,咽了咽口水,不确定地看向顾昭昭:“师——大哥你确定要带我们来这?”筑盛满眼惊恐,他记得没错的话,这地方是传说中的……花楼……吧?
顾昭昭轻笑了声,“进去没错。”
门口的女修巧笑倩兮地迎接五人,双目妩媚温柔却不低俗,脸上的笑容也恰到好处。
顾昭昭回了一个潇洒风流的笑,看得门口两位女修春心荡漾。
几人进去后,站在左边的女修对着旁边的人笑得一脸傻气,“刚刚那位道友可真是玉骨冰肌,看人一眼能让人溺死在他的温柔乡里。”
回味着刚刚顾昭昭勾着嘴角满眼笑意地看她,女修捂住了心口,仿佛是想按住那颗不安分的心脏。
旁边的稍大一点的女修指了指她的额角,将她的头指得偏了偏,“别白日做梦了,刚刚那位道友虽然笑的温柔,可眼神清明,对你可没那种旖旎的心思。”
傻笑着的女修气呼呼地嘟起了嘴,“人家就是想想也不行吗。”
旁边的女修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你啊你……”
门前车水马龙,重建后的花满楼多了丝与尘世烟火隔绝的孤僻,却不再满身污泥让人见之退避三舍,如今的花满楼不过是高端一点的酒楼,专做灵食生意,原来无处可去的姑娘学了乐器,弹奏弦乐,让人听了神清气爽,灵台澄澈,放下三千烦恼丝。
顾昭昭进来后在底下靠左边的拐角处寻了一张大点的桌子,点了招牌的一些灵食,坐下来颇有兴致地看着台上弹奏琵琶的修士。
一身白衣,衣袂飘摇,眉眼清澈,乌发顺垂,真是赏心悦目。
云溪看见花满楼时有一瞬间的僵硬,但顾昭昭仿佛无知觉地拉着她进来。
现在看着里面典雅大气的装饰,云溪渐渐放下心来,是与记忆中不同的样子。
筑盛看见顾昭昭双眼弯弯地看向台上弹琵琶的男修,心中吐槽了一句:色胆包天!
看着筑盛看着顾昭昭,云溪和陌颜也偏头看着顾昭昭。
只见眼前人心情十分愉悦地欣赏着琵琶声,甚至一只手在底下摇摇晃晃,十分陶醉的样子。
云溪和陌颜瞬间就没心思想别的事了。
有这么好听吗?
云溪鼓了鼓脸颊,像只生气的小仓鼠。
陌颜移开了视线,十分看不上顾昭昭的样子,不就是一首曲子吗,自己听过比这好听一百倍、一千倍的!
陌颜决定,有机会一定要带顾昭昭去自己家看看,自己家里有比这更好听的。
一曲终了,台上的男修低垂着眉眼退下,十分羞涩的样子。
顾昭昭想了想拿出身上一袋灵石,递给了旁边站着的女修,贴着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那女修拿着灵石红着耳朵迅速走开了。
陌玄机看了看顾昭昭,若有所思。
那男修……好像看不见。
顾昭昭抬头看见陌颜和云溪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以为她们是不喜欢这首曲子,于是喊来了主事。
顾昭昭:“芦笛公子在吗?”
主事有些为难,又是一个慕名而来的人。
每日来的人都会找他问上一句:“今日芦笛公子演出吗?”
都是因为那张天怒人怨的脸,堪称仙界极品。
每个见了的人都发出喟叹:“得见此颜,死生无憾。”
一传十,十传百,每当有人来花满楼听曲吃饭,总要问上一句。
主事欲言又止,他想开口将芦笛公子的境况说出来,但说了又无法改变什么,反而还会惹火烧身,只能拿出一开始想好的说辞,“芦笛公子近来病了,估计这段时间都不能演奏了。”
筑盛听说病了,有些幸灾乐祸地追问:“什么病这么严重?”
让顾昭昭为了看什么公子将几人带到花楼,若是让长老他们知道了,非要扒了自己的皮。
主事只能搪塞:“不是什么大病”,说完就匆忙忙离开了。
陌颜喝了口茶,有些惊诧,这里居然有上好的云顶山青。
云顶山青是在高耸过云的山顶上生长的仙茶树上的最后一茬叶子。
云上宗宗主重云爱喝的云麓茶是仙茶树的第一茬叶子,平日里也只有宗主那里有。
最好的仙茶树应当在青云山上,其次是云上宗的金鼎山。
陌颜眸色渐暗,看向笑容灿烂的顾昭昭,忽然怀疑她来这里不止是喝茶听曲吃灵食。
但对上顾昭昭那沉迷声色的双眼,她心中的怀疑又动摇了。
这副醉生梦死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干正事的。
陌颜按了按额角,青筋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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