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渠灵力运转飞身朝着金光而去,却被迎面而来的凛冽刀风劈回原地。
“那是什么东西!”符渠皱着好看的眉头,语气激动。
顾昭昭随意看了一眼,“那是归屠。”
“现在好像发疯了。”
她淡定补充。
符渠凝神看了一会,席地而坐,“那等着吧。”她自己经过了考验,自然明白如今是怎么回事。
远处金光一道一道炸开,可见刀法凶悍,周围海面扬起百丈波涛被数道金光炸成细粉扑簌簌洒落,白珠坠地,隐入尘土。
原本披着玄金色袈裟的人仿佛不知疲倦,手中刀影一道快过一道,耍的虎虎生风,就算被千军万马围攻,也没人近得他分毫。
符渠甚至有心情同顾昭昭聊天,“你的幻象是什么?”
这秘境幻化出来的都是深藏内心最不堪回首之事,渠道倒是明白先祖为何定下这样的考验,毕竟她们鲤人族的王,不能随便被人抓住弱点,与其落在别人手中受尽折磨,不如放在自己手下好好磨砺。
她若是先祖,定然不会单单重现,而是抓住这个机会放大百倍。
“没有。”顾昭昭目光并没有从归屠身上移开,她不知道归屠在这里发泄了多久,但让他这样继续下去,迟早力竭而亡。
“怎么会没有?”符渠漂亮的蓝色眸子微微大睁,里面写满了“我不相信”。
顾昭昭无奈摊开手,“真没有,否则也不会这么快找到你。”
她还以为传承宝珠只考验继承人,没想到所有人一并都会受到幻境影响。
“又或许我不在它考验的范围内,唯独不愿意传承什么给我呢。”
顾昭昭犹疑道。
这也是有可能的,虽然暂时她没想到自己哪里曾经得罪过传承宝珠。
符渠看向归屠一脸头痛,“那他怎么办?”
随即像是有了办法,再次飞身而起,用凶恶的语气大喊:“想死吗?”
符渠以为他会同自己一般慢慢从眼前幻境中醒来,没想到归屠提刀杀来,刀锋擦着她的脸就过去了,差点人头落地。
“不想死你也得死了!”符渠咬牙切齿,手中两把鸳鸯刀顿时出现,带着破空之声,与金刀撞击在一起,发出砰砰铛铛的金属撞击声。
顾昭昭看着打红眼的两人,头疼地捂住眼睛。
就不能来一个和她一样清心寡欲的?
若说有什么执念,又有什么心魔,这些年的历练,早就让她心如止水。
对她而言,有时候死亡才是一种解脱,活着反而是顶顶艰难的事,虽然大多数人希求永生,可真的永生了又求一死。
顾昭昭看着两人打得昏天黑地,一身牛劲就像使不完一样。
在她看来,周围海浪一道一道打来,无比温柔,像是奶油下面埋了颗硕大的蓝色宝石。
过了好一会,两人在一旁扶着武器、瞪着对面呼呼喘气时,顾昭昭明白她可以短暂说句话了。
否则凭着没有法力没有武器的凡人之躯,这会子已经走到轮回路了。
她声线一变,严厉苍老的声音一出,连符渠都惊讶得红唇微张。
“逆徒,你就是这么答应老衲的?”顾昭昭声音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还不跪下认错!”
归屠有一丝疑惑,双膝却意外软了。
这苍老的声音与他记忆中有些出入,可说话的语气,对他的无奈与关心又无比熟悉。
重要的是那句跪下。
除了他师父,不会有人这样同他说话。
毕竟杀红眼的人,怎么会因为一句话便跪下认错呢?
可只有他师父,说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所有人防备仇恨地看着他、想杀他时,手拿念珠不闪不避地直直走向他。
“我引你入佛门,你的一切都与我有关。”
“杀孽也好,仇怨也罢。”
“佛祖会救你的,跪下赎罪。”他明明眉目低垂身形瘦弱,却让他心甘情愿折脊弯骨,以头叩地。
佛祖不会救我,师父,只有你会救我。
周围是孽海浮沉,红光烈火烧不尽的罪恶,却让他甘愿抱着一盏莲花灯清净度日。
他的师父拿一生的功德替他赎罪,连命都丢下了,他不能再走上那条满是杀孽的路。
无人救他的路。
“弟子知错。”归屠以头触地,结结实实磕了一个。
“所幸你还没犯下滔天大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罚你日日念经反省,为师会亲自看着你。”
“是。”归屠眼角流下两行泪,滴入细软的沙滩。
周围的血色惨叫、千夫所指的指责、形形色色的鬼脸都瞬间远去,抬起头他仍然是那个远离尘世的和尚。
归屠再睁眼,面上一片沉静,连泪痕都不着痕迹。
他面不改色地站起身子,眼眸定定看着顾昭昭。
符渠还在震惊中无法回神。
她双刀打出火星子不如身旁人三句话。
顾昭昭面无表情回看他,“既然清醒了,那就继续走吧,云溪和蓝月息还没找到。
符渠看着周围雪白的灵气往两人身上飘去,唯独略过顾昭昭。
但顾昭昭已经往前走去,她也只能抬脚往前追。
“昭昭,等等我。”
落在后面的归屠心上笼上一层奇异的感觉,就像回到少年无忧无虑之时,那时他家庭圆满,生活幸福。
久违的暖意席上心头,他竟然在周围单调苍冷的秘境中感受到一种名为温暖的感觉。
嘴角缓缓扬起,却又自持压下。
步伐加快往前跟去。
“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蓝月息还是云溪。”符渠目光探向周围,是一如既往单调的景色。
顾昭昭沉稳看向前方,明明是一模一样的景色,符渠却总觉得她好像能透过渺远的天空看见什么别的,又觉得她其实什么也没看在眼里。
因此对她的不答也不在意。
原本时不时搭话的归屠一言不发,符渠反而话多了起来。
“不管是谁,你是不是都能几句话让他们从心魔中清醒过来?”
“都?”归屠听见符渠的话,下意识说出了第一句话。
符渠听见身后的单音节,似笑非笑调侃,“我还以为归大师哑巴了呢?”
随即颇为骄傲道:“是啊,我也是她两句话打破的心魔。”
归屠目光沉沉落在顾昭昭背上,似乎能化为实质的千斤石,但那脊背一如既往地挺立,像生长在悬崖边的雪松,像沙漠中不倒的胡杨。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24_24541/383199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