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无违站在床边没动,看着她的动作,“一回来便遇到这事!不是叫你每天给她看吗,怎么还会这样?”
“她是心情不够放松,太压抑、太忧郁了。”出阳道,仔细把了脉,她将手伸进被子下,放在静言肚子上,为她推拿。
静言还是觉得有些痛,忍不住咬住唇。
“别担心,没事了。”出阳道,“腿曲起来。”
静言对她一笑,准备照做,却突然想起旁边的无违,有些尴尬。
无违看她一眼,转过身去,往外走:“我去叫人收拾一下菊院,以后你住那里吧,方便有人照顾。”
“多谢。”静言曲起双腿。
出阳回头看了无违一眼,道:“堡主给我叫个人进来,得吩咐人去熬药。”
无违没回答,打开门出去了。一会儿,却有一个丫鬟进来听取吩咐。
静言在出阳这里躺了一阵,喝了药后,无违又来将她抱去菊院,待重新睡下时,已近天明了。
这一觉睡下去,倒还睡得好,直睡到快中午才起。还未睁眼,便闻见一阵清香。睁开眼,便见前方窗台下摆着一盆白菊,静静绽放,姿态闲适。
出阳早上已来看过她,将该注意的都交代给了丫鬟——夜锦亲自选了四个丫鬟过来照顾。她一起来,大家便仔细看着她把饭吃了、药喝了,然后让她仍然躺在床上休息。
她看这屋中摆设,古朴简洁,与日楼里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再看看窗台边的花,摇曳生姿。想来,外面也是好景致,不至于像日楼那般荒芜得一根草也没有,便叫人打开窗户。果然,就是躺在床上望出去,都能看见院里开着的大片菊花。她一笑,心情莫名轻松了好多。
“哟~没事了呀?都笑了!”突然,门外传来流连的声音。
静言看过去,见她和无波进来了,坐起身:“你们怎么知道我搬这里来了?”
“昨晚的事听夜锦说了。”无波坐到床边,“我今早上才知道,被大哥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骂你做什么?”
“说我不该带着你们喝酒,喝就算了,还喝醉了,害得堡里有人出事了都不知道。”无波说着耸耸肩,“他就知道说我们,也不检讨下自己!若不是他让你住在日楼,你哪里会出这事?那日楼被他弄得死气沉沉的,谁住那里不得生病?他自己一年到头到处跑,倒住不了几天,居然拿来害别人!”
静言忍不住一笑,看了看窗外随风摆动的菊花。这里是不同于日楼的神秘和压抑,环境清幽,很怡然自得,让人心情也舒适。
无波坐了一会儿,忙着回去绣龙袍,就走了。流连怕她无聊,留下来继续和她聊天。
过了两个时辰,无违突然过来,她才走。
无违不管静言是不是坐在床上,径直走进房中。静言也不赶他,反正,这人是不爱听别人命令的。她也不用担心名誉受损,他不会对她做什么,也没人敢在背后说什么。只是……静言忍不住坏坏的想,若是茂荀知道有别个男人在她卧床的时候待在她屋中,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无违坐在窗边,看着她:“好些了吗?”
“嗯。”她轻应一声,眼神落在院子里的花上,没有看他。她知道,他也不需要她看他。
相处不多,她却看出来了,当他闲适的时候,他其实喜欢与他在一起的人也一样那么闲适。大概,那会让他觉得轻松。同样,他心情不好、暴怒的时候,如果在他面前的人却一派悠闲样,他是万分受不了的;他会想摧毁那人的面具,看看对方的恐惧失态、喜怒哀乐。
“出阳说,你这是心病害的。”
静言忍不住瞟他一眼:“没有那么严重。”
“如果没出这事,我也想不到。”他道,“你不怎么害怕和紧张,也不是很忧心,不是你有那么看得开,也不是你善于隐藏这些情绪,而是有别的情绪超过了这些,占了你所有的心思和精力……”
“你想说什么?”静言奇怪地看他一眼。她若有情绪,便是一种相思罢了。她不信,这冷冰冰的大男人能猜透!
无违突然看向窗外,伸手摘下窗台上一朵白菊,一字一顿慢慢念道:“相思已是不曾闲。”
静言心中抽了一下,忍不住深深地看着他:“我想,这话该是别人告诉你的……”他不像是有这么细腻心思的男人,也还只有女人才会傻傻地、无怨无悔地藏着这种心思:相思已是不曾闲,哪还顾得上其他?
他捏着花瓣的手一顿,转头看着她,手指慢慢揉碎了花瓣:“我很好奇,你这么聪慧,怎么会去爱上一个做皇帝的人?”
静言听出他口气中有一丝不快,看样子,自己刚刚那句话命中了他的要害。不过,他的话,也掀开了她心中不曾为人知道的一角。看了一眼,她知道他今天想聊天,如果不聊,又得打一场口水战。
无人问过她为什么会去爱茂荀,若有一天茂荀亲自问,她不可能实话实说;藏在心中,久而久之,若忘了,倒可惜了。不如,今天说一说,哪怕有一天忘了那感觉,也还会记得这秋日的声音。只是,万万没想到,和自己讨论爱情的,会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茂荀把我放在仪和宫两年,不闻不问,我便自己过自己的。可是,我还是会听说他的事。大家说他如何宠姚姬、如何宠雅妃,我就总有一种感觉,他不是因为遇到了她们、发现自己喜欢她们,才宠她们;而是他早已经决定了要做这么一件事:他要找个女人来宠。当然,他还是想将宠变成爱、变成牵扯他心的唯一。可是,他第一次下了这重大决定的对象却是姚姬……自然无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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