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来了,朱棣,明成祖,从侄子手中谋得皇位的大明第三任帝王。
即便林川历史再不好,也听过看过关于他的事迹。
诛杀方孝孺十族,只是他帝王路上的一点污迹。
他迁都顺天府威震北蛮,一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听得林川热血沸腾。
他御驾亲征五次,死生看淡不服就干的气魄,为子孙后代立下了,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的榜样。
他力推编纂的《永乐大典》,被誉为华夏史上最大的百科全书,对后世影响难以估量。
他对于百姓,减免赋税,严法治国,避免官员压榨民脂民膏,创造了永乐盛世。
他又扬国威,数次派遣郑和下西洋,将大明的旗号插满了东南亚各域,建立了众多友好邦交与商贸之路。
媲美唐宗宋祖的千古一帝,林川还真想亲眼见识见识。
就在戴纶所说的三日之后,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林川带着朱瞻基来到了土家堡南门的城头上,目之所及皆皑皑。
瑟瑟寒风中,二人一直等到了晌午时分,雪白才被黑影渐渐所笼罩。
那些身披铠甲的勇士,犹如要踏裂草原似的,浩浩荡荡向前走来,印有龙纹的明字旗绵延看不到边际。
保守估计,足有二十万。
林川记得沈青萍说过,朱棣因为丘福的战败,盛怒之下决定御驾亲征。在明年的2月,以五十万兵力推平草原,将鞑靼可汗本雅失里杀得只剩下了七个骑兵逃走。
眼下看来,人马并未完全凑齐,这只是先头……
一场要在明年2月才打的仗,却在头年的冬天已经开始了准备,朱棣绝不是盛怒之下的莽夫,相反他的文韬武略,确实冠绝众生。
“是爷爷!”朱瞻基在城楼上看见了领头的铁骑男人,虽未开战,朱棣已经身披全甲,甚至拒绝乘坐更舒适的马车,一副如临大敌之势。
而林川的目光,则更多地落在了他身旁的一位骑兵身上,那家伙双手环抱着朱棣的御用宝刀,从二里地外就已经和林川对视上了。
这种警觉性,放到现代绝对可媲美王牌狙击手。
“喂小子,你爷爷身边那位抱着刀的是谁?”林川好奇道。
“他吗?先生好眼力啊,他叫无名,殿前抱刀卫,专门负责给爷爷提刀的副官。听说他是爷爷靖国难路上捡到的,一个无父无母的孩童,所以也没有名字。但千万别去惹他,他的武功超绝,曾经一人打翻过五十位御林军。”朱瞻基介绍道。
林川不以为然,“古代大侠吗?我也见过张贤,苏木之流了,这个能有多厉害?”
“不,打翻那五十人时,他用的是单手,因为他说,另一只手是用来抱刀的……”朱瞻基无比严肃道。
苏木一战也是让林川明白,在这个时代,确实有一些人形怪物般的存在,对于这种人,敬而远之最好。
二十万人马并未进城,而是和四万残兵一起驻扎在了城外校场之上。
城外禁生炊火,以免外敌通过炊烟判断出军队人数,所有伙食只能在城内制作。
但比着吃饭,有件事更为重要。
行动迅速的禁卫军,一进城就开始沿着城墙搜寻密道,找出来立刻填埋。挖地道者统统收监,至于谁是间谍谁是奸商,那是锦衣卫要去分辨的,当然差别只是死法不同罢了。
直到这一切都办完,朱棣率领五百御林铁骑才进入了城市。他走过的地方,众人皆跪地膜拜,稍有抬头好奇观望,立刻看到的就是身旁御林铁骑拔出钢刀的寒芒。
皇帝的贴身侍卫,可比戴纶朱瞻基带来的那一批专业多了。
朱棣入驻了总兵府,戴纶毕恭毕敬前来汇报,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将近日所受的委屈都说给了朱棣听,犹如这皇帝就是他亲爸爸,要替儿子做主啊!
站在一旁的朱瞻基想插嘴给林川辩护,但戴纶连珠炮似的栽赃陷害,根本找不到机会。
“这么说来,这个方孝孺的遗孤,丘福刚认的干孙儿,也真是胆大妄为了。”靠坐于官帽椅前,朱棣一边翻看着当地的军队名册,一边问道,“方渊何在?”
“启禀皇上,全城官员正在总兵府外候着,方渊也在其中。”一位随行大将汇报道。
“传。”朱棣随手将手册丢在了案台之上,看着不远处的朱瞻基终于露出了笑脸来,“好孙儿,来来来,快让爷爷看看你!”
朱瞻基满心欢喜地上前,一屁股坐在了朱棣的腿上。
“爷爷,我好想你。”朱瞻基由衷道。
“哈哈哈,爷爷也好想你,最近军务繁忙,已经有三个多月未见我孙儿了,你是不是长胖了?压得我都腿疼了,记得不要贪吃,除了四书五经,也要多强身健体,别跟你爹一样摔地上能自己都能弹起来,上个马都费劲,丢人。”朱棣揪着朱瞻基的小鼻子教育道。
朱瞻基抓住机会连忙替林川说好话,“爷爷,方先生真不是坏人,他教会了我许多本领与道理,真的让孙儿茅塞顿开。”
“茅塞顿开?我看是茅厕顿开吧?亏你们想得出来!”一想起二人干的好事,朱棣哈哈大笑起来。
穿透性极强的笑声,极具感染力,他周围威严的侍卫,各个嘴唇紧抿成了一字,肩膀忍不住耸动,有点失态,但没有失声。
想必也接受过此类专业的训练,无论多好笑,他们都不会笑。
“噗嗤~~~”
气氛有点尴尬……
好在这时,林川被领到了厅堂前,挽救了一把戴伦的老脸。
面见圣上禁带武器,林川空手来到了厅内,双膝跪地叩拜道,“下官昭信校尉方渊,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林川毕恭毕敬地磕了一头,目光直视着地面。
“身着甲胄磕头伤膝,战士不用这样行礼,单膝就行了,起来吧。”朱棣挥手示意,林川这才站起身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打量起了千古一帝。
坐在那的男人年近五十,身姿挺拔,根据坐高推算,大概有一米七的个头。他花白的发髻有些凌乱,配上皲裂的脸颊,参差不齐的胡茬,显得十分不修边幅。
行军劳顿沧桑了帝王的外表,却难掩那双锐利的眼。林川只是被看着,就像被掏干净了内脏一般,光溜溜的。
朱棣的观察能力很恐怖,看似不经意的对眸,却能将你颤动的肩膀,起伏的胸口,甚至有一丝飘忽的眼神,都尽收眼底。
他就像一只不发威的猛虎,静静地端坐在那里。
气氛再次陷入莫名的尴尬。
judy不说话,林川可没敢把他当成hello kitty。
林川的眼皮,在这股充满肃杀之意的王霸之气压迫下,垂得更低了。
审视结束,朱棣用疑问句打破宁静,“方渊?”
林川一震,顿时心中打起小鼓。
“你是当年法场之上,啐我一口的方渊?”
“当年下官少不更事,由感圣上宽宏大量,才有我方渊的今天。”林川溜须拍马,连忙道歉。
“不,你不是方渊,”朱棣挥了挥手,“来人,拖下去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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