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的航程转瞬即逝,众人搭乘的客船,在距离宁波府还有数十里外就已停靠。林川独自消失在河岸的乡间小路上,乌兰则转乘陆路前往宁波府,全程不与任何人同行。
夜隼与奎爹换乘了一艘从京师前往宁波的大客船,在拥挤的甲板上,完成了最后一段路程。
当大客船停靠在丈亭镇的水驿码头处,正巧赶上了午后的江南细雨,天变得灰沉沉的。
夜隼戴着纯白的面纱,打着桐油雨伞缓缓走下船来,身后跟随着身披蓑衣的奎爹,巨大的斗笠挡住了面孔。
他们搭乘的是人货混装的客船,人还没有完全下完,一大群光着膀子的脚夫已经冲上船去抢运货物了,这种计件的活计,多扛一个包就多一份工钱,所以趋之若鹜。
夜隼躲闪着身旁的脚夫,不小心挂掉了面纱,慌张的汉子连忙道歉。夜隼也没说什么,重新戴起,向着码头外的驿站走去。
他们没打算在丈亭镇停留,而是包了一辆马车,赶在天黑前就能进入宁波府了。
但在他们包车之前,一匹快马已然向宁波府冲去,岂止是马不停蹄,都快把马儿跑死地赶到了恩泽会。
冲进会所的男人正是码头的脚夫,他另一个身份则是恩泽会的门徒。
“活菩萨,您等的人来啦!”门徒虔诚的跪倒在吗喽的脚边汇报着。
认出夜隼来并不难,毕竟她也佩戴着透明的以太手环。自从吗喽登陆大明以来,已经将自己的眼线,遍布了宁波府周遭的十里八乡。
他当然知道夜隼就在京师,柳如烟姑娘的时之沙品茶屋,如果有机会,他也真的好想去喝上一杯。但他办不到,至少在得到会长允许前,他都只能偏居一隅,等着机会的到来,或者说等着夜隼的到来。
“阿珠,通传下去,未来三天恩泽会谢绝外客,施粥改到土地庙去,如果有人问,就说咱家有贵客到。”吗喽说完回到了房间里去准备。
他为这次重逢,准备了许多好看的衣服,不过最喜欢的还是在沱灢时,穿的那套素白短衫,只可惜书写着吗喽二字的御赐宝扇不能用,只能用普通的百折扇取而代之。
真不知道快一年未见,如烟姑娘是否已经变了模样?如果想不起自己那就实在太让小生伤心了。
吗喽通知了厨房,要准备上好的酒菜,绝对不许放太多盐,因为夜隼说过,她喜欢清淡的口味。
而就在吗喽为了今晚的见面,大操大办的时候,冒雨进城的夜隼即便路过了恩泽会的大门也没有进去,反倒找到了一家距离两个街口外的客栈,开了两间厢房住了下来。
夜隼的厢房位于三楼临街,打开窗户,就能听见细雨敲击在瓦片上的滴答声,很好入眠。
晚上她和奎爹随便吃了些当地的特色美食,有些偏甜口,比较讨她喜欢。然后回到房间架起了简易的咖啡壶,烧煮起自己最爱的黑咖啡。
奎爹就坐在她的房间里,神情有些紧张。这是过去一年来,他不可多得接近吗喽的机会。如果不是林川和夜隼的吩咐,此刻他已经拎着自己的两把锁链骨刀,杀进那恩泽会里与吗喽一决生死了。
“别这么紧张,喝杯咖啡放松一下。”夜隼将刚刚冲泡好的一杯,推到了奎爹的面前。
“真的没有问题吗?那家伙狡猾如蛇,出现了纰漏,随时都可能逃走的。”奎爹异常担心,如果这次再跟丢吗喽的行踪,让他从宁波逃到海上,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在何年了。
“放心,这次他哪都不会去,正如林川所言,吗喽主动登陆大明,为的就是见他而已。”夜隼也已经认可了林川的这个推测。
“严华还有赤锋都很强,却依旧害怕会长跑到了锡兰山王国去。他有什么办法确保会长就一定不是杀了他,还要跟他合作?”奎爹一直没想明白这其中缘由。
“或许他已准备用玄女残念的秘密,做交换呢?试想一下,他唯一能诱惑到会长的东西,大概也就只有这些了吧?”夜隼捧起手中的黑咖啡,浅尝一口,一如既往地好喝。
这一夜,就听着窗外的细雨,夜隼美美地睡了一觉。反倒是吗喽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仿佛夜隼会在任何时候,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一般。
而同样睡不着的,还有那一会所跟随吗喽来到大明的反骨仔们。他们平日里是普通的恩泽会家丁。在这种时候却全掏出了藏匿多时的左轮步枪,严阵以待。
“老大,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冲去那客栈,把那群家伙做了算了?”陈三匍匐在屋脊之间,小声嘀咕着。
“你是没有见过,那娘儿们在锡兰山皇都的战斗吧?她一个人就摧毁了赤伶将军的四足装甲,屠尽了锡兰山科学研究院,杀得人都够垒起一座小山了。杀她?能从她手下活下来,已经要得亏吗喽保佑了。”康缇是唯一没有佩戴左轮步枪的人,因为那枪在他手中,真没有短刀来得更快。
“老大,这么厉害我们还要跟她打吗?我有点怕。”赵五有些没出息地说道。
“怕个屁啊,吗喽说过,如果觉得打不赢,我们都可以自己逃命,不用管他。不过说起来,我们的吗喽也变神仙了,真不一定会怕那个丫头。”康缇反而有些期待这对冤家的见面了。
“既然不怕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杀了那妮子不安全些吗?”陈三纠结道。
“因为吗喽想见的不光光是那女人,还有她背后的老大。耐心点吧,我们正在经历的叫神仙打架,听话照做就好。明白吗?”康缇好生教育着手下。
而这一夜,他们注定白等,除了雨停外,什么都没有来。
第二天清晨,因为下过雨的关系,空气都显得格外干净。宁波府的老百姓们又是忙碌地出摊上街,开始了生活与工作。车水马龙的景象并不比京师差上几分。
在人来人往的城门外,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背负乌钢长锏的男人走了进来。进城必须下马,这是宁波府的规矩。城门兵不开眼的上前阻拦盘问,而赵虎只是掏出腰牌晃了晃,那小兵吓得一阵哆嗦,都退到了一旁屈身行礼。
同僚还不解他为何如此恭敬,那小兵只是默默说道,“他是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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