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渝向功一投去一个眼神,功一收到示意,上前解释道:“听说这儿有位师傅医术不错,我家公子身体抱恙,找了许多大夫瞧着不好,特来此恳请他诊治。”
“施主怕是找错了地方,咱们这儿是道观,不是医馆。”
“那请问师傅,这里有位叫若真师傅的吗?”
“若真师傅确有其人,但若真师傅不通医术,施主怕是找错人了。”
“既然我等来了,可否请师傅引荐一下这位若真师傅?”
那道士谨慎地看了他们三位,心中只觉莫名其妙,求医怎么求到这儿来了。
这时萧渝不经意地咳嗽了两声,那声音仿若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看着他那气虚不稳的样子,这位道士心中暗忖,或许他们所言非虚,便不紧不慢道:“既然如此,请三位施主稍等片刻,贫道这就去请若真师傅。”
“好,多谢师傅。”三人合手朝那道士行礼。
随后那道士微微颔首后便飘然而去。
苦等了半个时辰,那名叫若真师傅的才不慌不忙出来。
功一心头不满,竟敢让他家公子等那么久!若不是怕坏了他家公子的大事,他真想立刻揭穿他家公子的尊贵身份,好让他们害怕。
“几位施主要找贫道?”来人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便是那若真师傅?”萧渝半眯着眼,目光如炬,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看穿。
这人看着一副肥头大耳的样子,根本不像修道中人。
“贫道法号正是若真,不知施主有何事?”
“在下听闻一名叫若真师傅的医术精湛,特来求医,如此想来是在下找错了人。”
“施主那可是认错了,贫道修道之人,岂会医术。”
“师傅在此修行多久了?”
“三年有余。”
“到这灵云道观之前,师傅在何处修行?”萧渝言辞犀利。
那若真师傅对答如流,“贫道没到灵云道观之前,在端州鹤鸣山上一座道观修行了十余年。可惜道观长年失修,因一场大雨导致道观坍塌,道中师傅们不得已解散,而贫道幸得此灵云道观的道长收留。”
回答的如此缜密,像提前想好了应对他,萧渝嘴唇勾起一抹不经意的笑容。这人说的话,是真是假,过后让人一查便知。
“此处道观名为‘灵云’,看来是个风水宝地,本公子久病缠身,想以此来借托于神明,请求神明庇佑。若真师傅如此德高望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萧渝说得非常诚恳,功一看得目瞪口呆,若不是知道他家公子哪里会相信什么神明鬼怪之说,他都差点信了。
“施主但说无妨。”这若真师傅合手冲着萧渝颔首。
“眼看天色快黑,在下想在此处借宿一宿,不知是否叨扰?”
那若真师傅闻言,如鹰隼般审视地看着他。
萧渝赶忙解释道:“师傅莫要误会,在下只是想在佛祖面前祈求庇佑,让在下的疾病能早日痊愈,待明日午时便会离开。”
若真师傅沉思了片刻,心中暗自思忖:这三人衣着光鲜,非富即贵,想必是有些钱财的。于是道:“既如此,那三位便在此借宿一宿吧。”
“师傅不用去请过道长吗?”功一询问道。
“宏明道长宅心仁厚,借宿这点小事,无需去叨扰他。”
“那就多谢若真师傅了。”功一道谢。
于是,萧渝三人住下,被安置在一个禅房之中。
“公子,为何执意要住下?”功一满脸狐疑。
“是啊,你为何非要住在这破地方?”戚景卓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萧渝意欲何为。
“这道观有些古怪。”萧渝环抱双手,若有所思,又道:“费远他们都安排好了吗?”
“回公子,他们都在山脚下守着。”
“嗯。”
半个时辰后,一名小道士送来了斋饭。
戚景卓看着这清汤寡水的斋饭直皱眉,可看到萧渝却吃得津津有味。
“二公子山珍海味吃腻了?瞧上这斋饭了?”
“不想饿肚子就别吃。”萧渝头也没抬,闷头吃饭。
功一见到自家主子都吃了,他也硬着头皮吃下了。可刚吃了一口,却觉得这饭索然无味,简直是他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饭!
他不禁纳闷,自家公子怎么还能吃得如此优雅,仿若在品尝山珍海味一般?
其实萧渝也觉得这饭难以下咽,同样是他吃过最难吃的饭。
想到之前姜子鸢说起,她小时候被林府送到山下住时,还曾吃过树皮、草根,他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他也想尝尝这些斋饭的味道究竟如何。斋饭虽然难吃,但总比那树皮、草根要可口吧?那么难吃的东西,姜子鸢都能吃得下去,他自然也可以。
“诶,我说你们两个, 真想当道士不成?”戚景卓鄙视道。
“公子,您别吃了,太难吃了!”功一吃了几口,实在忍不住了。
萧渝这才停了下来,慢条斯理道:“定州的百姓,说不定连这些都吃不上。”
戚景卓和功一愕然,知道萧渝这是愁苦起百姓来了,心中顿时有些惭愧。虽然不想浪费粮食,可看到那饭菜实在难以咽下,好在萧渝也没逼他们吃。
若是往日的斋饭,虽然都是素的,但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吃,他们三人的斋饭是被人特意“照顾”的。
晚膳过后半个时辰,得到了道长的同意,萧渝和功一便来到了正殿。一进大殿,便看到一名白发苍苍的道士在里面,似乎是在等他们。
“您是?”萧渝即刻上前,功一紧跟身后。
“贫道是这里的道长。”
“原来是宏明道长。”萧渝和功一赶紧合手行礼。
“听若真说,今夜有三位施主借宿,想必就是诸位了。”
“多谢宏明道长收留。”
“施主言重了,贫道这道观小,怕是各位嫌弃了。”
这宏明道长慈眉善目,与那若真师傅相比,更显仙风道骨,更像那修道之人。
“道长这么晚未歇息,可是有要事相商?”萧渝直言道,他才懒得浪费口舌。
“要事相商那倒没有。只是听闻施主病魔缠身,想在佛祖面前虔诚祈祷,老朽不才,或可为施主指点一二。”
“您请说。”
“施主在佛主面前跪拜时,态度虔诚,心中所念所求之事,一直跪拜一个时辰,必能得佛主庇佑。若是能为佛主再添点诚意,所求之事将会更加灵验。”
“添加诚意?什么诚意?”功一迫不及待地问道。
只见宏明道长面露窘色,目光投向中间那佛像身上,萧渝和功一顿时心领神会。
原以为是位宅心仁厚的道长,不想这道观的辉煌竟是如此而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而且要钱财还说得这么“直接”。
“一点诚意哪里够,待明日离开之前,在下会让家丁带多点‘诚意’上来。”
“施主如此通透,佛主必然保佑您疾病祛除。”那宏明道长笑眯眯地走了。
“公子,咱们待一会就走吧。”功一道,心想反正做做样子而已。
可没想到,萧渝竟然认认真真地在佛像面前的蒲团上跪了下去。这可把功一吓住了,他家主子莫非被下药了?于是急忙道:“公子,您没事吧?”
“少废话,快拜。”
“哦。”功一傻愣了一声,赶紧在旁边跪了下去。
只见萧渝紧闭双眸,如同虔诚的信徒一般,朝着佛主恭恭敬敬地合手,然后深深地叩拜下去,功一有样学样。
萧渝在心中默默祈祷:姜子鸢,愿你一世顺遂,愿我们此生能够携手白头。
这样的话语,犹如潺潺流水,在萧渝的心头流淌了无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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