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知凡面容清癯,一袭布袍略显寒酸,恰似一个饱学的老儒。但此人在兖州的名气极大,素有兖州“文胆”之称,乃是北静王甘氏身边的第一个谋臣。
简知凡文武并重,不惟智计了得,自身也是个中期金丹高手。他还有个兄弟名叫简知重的,在兖州卫里充任都指挥使,与猛将杨充之齐名。
兖州是抗击姜国入侵的第一线,近数十年来,兖州城在姜人的连年冲击下岿然不动,简知凡简知重两兄弟功不可没。
大家见礼罢,一面朝着兖州城方向缓缓行去,一面相互攀谈。
周星辰年岁不大,并非出自什么名门大族,修为也貌似不高,由这般一个少年来统领一支先锋大军,若是换个人定然会轻视于他、瞧他不起。
但简知凡却毫不怠慢,一口一个“冰侯”叫的十分顺口,言语、礼仪上简直无可挑剔。足见此人心地淳厚,当然也可说是城府深深。
周星辰问起前线的姜人动静,简知凡十分有耐心地一一禀告:姜国曾于两月前多路起兵前来袭扰,但不久便自行退走了,此后就再无大的动静。
也就是说,兖州边关其实并无特别紧急的军情。
周星辰冷哼一声,令人去后方中军那里向太子、泗水侯禀报:兖州并无大的战事,兵马可缓缓行之,以蓄养军力。
简知凡惊讶地瞧了他一眼。
周星辰对这名文士模样的王府长史颇有好感,对他直言道:“都是慕山紫那个妖道使的诡计,使我大军劳师远征,徒然消耗国家的人力、钱粮。此贼子定然没安好心,我早晚必奏请太子诛杀之!”
简知凡似有若无地点了一下头,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倒是杨充之几乎不曾开口说话,他毕竟是兖州卫的人,不宜与太子这边的人过于亲密。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周星辰闲极无聊,将那一窝妖蜂祭出来,呼呼喝喝的令它们在空中胡乱追逐。
见这位名动数国的侯爷还是一副少年心性,杨充之不禁微微而笑。
简知凡瞧了妖蜂几眼,却是神色一变,开口相贺道:“恭喜冰侯!居然能寻得此种妖蜂,虽然它目下的修为不值一提,但异日必有成就,那时冰侯便可得到一大臂助了!”
“哦?简先生知道此妖蜂的来历吗?还请指教一二。”
周星辰惊讶道。
“原来冰侯并不知晓!此妖蜂名叫九幽玄冥冰蜂,是极冰极寒之虫,攻击力锐利,防御力坚固,几乎没有明显的弱处。只是成长极慢,生育子嗣也颇艰难。”
“此妖蜂所产出的蜂蜜,实为修炼冰寒系神通的圣物,天下难寻。”
“攻防都没有弱点、生长极慢、子嗣艰难,这与我那几头魔虫不是一模一样的吗?”
周星辰心中一动,对这窝“九幽玄冥冰蜂”不觉就看重了几分,当即请教:“此种冰蜂以何为食,简先生可知晓吗?”
“它不挑食的,几乎无物不食。当然,论理应该也有它最喜爱、最利于增强法力之食物,不过简某并不知道。冰侯可在日后喂养它时耐心琢磨,自然会有发现的。”
当日向晚,前方远远地现出一座土城的轮廓来。
简知凡道:“这座城池占地虽广,却一贫如洗,是绝对拿不出钱粮来犒赏大军的。冰侯可令大军驻扎于城外,我等进城去走动一番。”
周星辰点头应了,令大军前行五里再就地宿营。
简知凡陪着他,与燕方回、许沁梅等入城闲逛。
此城的名字甚不讲究,就叫做:土城。不过这名字倒也应景:城墙都是由土石垒成,其中连大些的长条石都难以看到,其上也全无法阵遮掩。足见这座土城的萧条、破败了。
大军到来,早惊动了城中的守军。众人接近城墙时,就见有数十名官府之人闹哄哄地走出城门来迎接。
领头的是一文一武两个官儿,文官的品级甚低,一身官袍灰蒙蒙的,面色惨淡。
武将也是个低级武将,修为有限得很,不过是个炼气十一层。
周星辰虽然做了一等传世国侯,可他对元国的官阶至今都没弄明白,居然看不出这个武将的品级来,但显然比他当初做的那个“骁骑校尉”还要低上几级。
这两个官儿到了跟前就战战兢兢地跪下,身后随从呼啦啦跪成一片。
周星辰眉头一皱,喝道:“怎的就跪下了?都起来说话!”
元国官场上下级官员会面,并没有跪拜的规矩,除非双方的官阶上实在差得太多。
土城的一众官吏哆哆嗦嗦地站起身,由那名文官小心翼翼地问道:“下官死罪!不敢请教将军名讳?是何处的军马?”
周星辰的大军里旌旗不少,其中最大的两杆旗帜,一面上书大元皇朝的“元”字,一面写着周星辰的“周”字。
除了这两面大旗外,其余连何敬这个卫指挥使的将旗都是小旗。故而这伙官吏看不出这支大军的来历来。
简知凡微笑道:“你等不必惊慌。这位乃是当朝冰鉴湖侯、青州东平王特使周侯爷。本座是北静王府的长史简知凡,奉王爷之命前来迎接周冰侯大军的。”
“冰侯宽仁,体恤土城百姓生计艰难,早已有言在
先:不会向你等摊派钱粮的,大军也不会入城。”
土城官吏听了个个喜动颜色,那文官道:“侯爷大仁大善,必能感动上天降下大福报来。长史大人,非是下官等舍不得出钱粮犒赏王师,实在是此处土城清苦之极,不惟民生凋敝,连下官这个城守身上也搜不出几块灵石来。”
“简长史,兖州一线又要有大战事了吗?这不对啊,没听闻姜国军马有大规模的调动啊,我这土城之中尚有许多姜人留在此处做买卖哩……”
这些下官小吏们孤陋寡闻,显然并不知“冰鉴湖侯”是何许人物,只略略奉承了两句,便转而向简知凡大吐苦水。
由此可见简知凡这个王府长史在兖州是很出名的,而且他的声誉应当还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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