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已看出眼前的小娘子是有医术的,可年纪如此轻,下手要是没个轻重可怎么办。

    他用尽力气摆摆手拒绝:“扎针就没必要了吧。”

    聂芊芊无奈,前世她是首都重点医院的主治医生,中西医皆是精通,多少人从全国各地赶来就为了挂她的专家号,让她扎几针,到了异世还遭人嫌弃了。

    她能理解眼前中年男人心中所想,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路过的普通农妇。

    她拿出给小孩子看病的心态,深吸一口气,“你这贫血之症不轻,今日我若不针灸给你缓解,你怕要这个狗吃屎的姿势待一个时辰都缓不过来,相信我,家传秘方,针到病除。”

    中年男子望着聂芊芊闪着自信光芒的眼神,心里莫名的就想相信她,可还有丝犹豫。

    “那个……”

    聂芊芊耐心耗尽,“别啰嗦,转过身来。”

    说完将中年男子侧过身,在他的膈俞、脾俞等穴位上施针,针灸的手又准又稳,很快便施针完毕。

    中年男子还懵着呢,便被聂芊芊一翻身扎上针了,心想,这娘子瞧着柔弱,确是个干脆的性格。

    他本还抱有一丝怀疑的态度,可头晕目眩之症在她施针后迅速缓解了,待聂芊芊拔掉针时,他已经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坐起身来。

    这小娘子的医术竟这么神。

    “回去抓当归10克,黄芪60克,阿胶20克,熟地、山药、制何首乌、枸杞各10克,煎水饮,一日一次。”

    “药补不如食补,你的饮食结构要改变,平日必须多食红肉,每周吃1-2次内脏。”

    中年男子这次不再有质疑,忙点点头。

    聂芊芊诊治完,望着天空西斜的太阳,无奈叹气,这一耽误功夫,不知还能不能赶不上李大爷回村的牛车了。

    聂芊芊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准备继续赶路。

    男子缓缓站起来身来,“这位娘子,此次多亏遇见了你,为我缓解头晕之症,不知道娘子如何称呼,我必有重谢。”

    聂芊芊听到他的话,都抬起来的腿又放下来,转过身眨着眼睛感兴趣的问道:“萍水相逢,称呼就算了,不过,大伯,你要怎么谢我?”

    中年男子没想到这小娘子年纪轻轻,面皮可不薄,说话这么直接,干咳了两声,“自然是要付诊金的。”

    聂芊芊眼睛亮了起来,方才光想着赶路了,怎么忘记要诊金了,有钱不赚王八蛋,何况弱小贫困的她是如此的缺钱,她摊开手掌伸到中年男子面前,“此话有理。”

    中年男人又被她的直接给震到了,这么直的伸手向他要钱的,整个福林镇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他缓过神,忙摸了摸口袋,他平日出门并不会带着许多银两,荷包中只有些碎银子,约是2两银子,都给了聂芊芊。

    聂芊芊眉开眼笑,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一副小财迷模样,颠了颠银两,\"谢啦。\"

    中年男子摆摆手,“娘子说笑了,今日之事应是唐某人谢谢你。”

    “看咱俩挺投缘,再送你一剂药方,服下头疼之症可缓解不少。”

    中年男子默默记下聂芊芊所说的药方,问道:

    “娘子竟能看出我有头疼之症?”

    聂芊芊:“看病本就讲究望闻问切,有时光是看面相就可知病患所患的是何症状,况且我刚才还为你诊脉了。”

    方才聂芊芊是为了他把了脉,可时间很短,却是瞧的精准,他过往在医馆看病,那些老医师为他诊脉的时间能让他坐的屁股疼。”

    中年男子:“娘子好医术,方才仅搭下脉,时间尚短,便知病症。”

    聂芊芊,“我若是细细为你诊脉,怕是又要告知你十个八个毛病的,担心你今日诊金都没带够哦。”

    中年男子愕然,一时语塞。

    聂芊芊笑了笑,“大伯别慌,只是与你说笑,常人吃五谷杂粮,身体又怎么会一点毛病没有,我说的十个八个的都是小问题,无须在意的。”

    中年男子听了哈哈笑起来,心想这娘子竟与他如此打趣,有些意思,“娘子所言有理。”

    中年男子本想再与她寒暄几句,可聂芊芊真的来不及去赶马车了,留下一句有缘再见,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若是让旁人瞧见了,聂芊芊竟然是为了赶个牛车就错过与这中年人多交流几句,怕是要把芊芊脑袋晃一晃,看看有没有进水。

    聂芊芊的身影刚消失在巷口,济世堂的后门就快步走出两人,为首的是个有些上年纪了的老头,花白着胡子,身上穿着一件绣有济世堂字样的宽敞长袍,后面跟着一个10多岁样子的小男童,脸上还带着稚色。

    “唐大人啊,你可让老朽好找啊。”

    被叫唐大人的中年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才县里的衙役来报,说县衙有急事需处理,这才半途离开了,让张大夫担心了。\"

    张大夫摸了摸胡须,“刚才替大人诊脉,脉象虚浮,是气血两亏之症,需要补血养气,好生修养,万万不可再如平日那样辛苦操劳。”

    唐大人苦笑,他作为福林县的县令,下管一县八镇,从他穿上官服那刻就下定决心要做个好的父母官,县务繁琐冗杂,他皆是亲自处理,难免力不从心,他原是非常好吃的,现在为了节省时间,吃食上都是糊弄,且因长期精神紧绷,对于荤腥见到就泛恶心,已是好久没有吃过肉类了。

    “张大夫说的是,刚快走了两步,没想到出了这后门就感觉头晕目眩,倒地不起,幸好有一大夫路过,给我针灸后才缓了过来。”

    张大夫顿时来了兴趣,“哦?唐大人乃是血亏之症,需温和补血的药物温养,怎滴针灸也可缓解病症嘛?”

    唐大人:“确是如此,刚才那大夫为我扎了几个穴位,效果立竿见影。”

    张大夫原名张仲景,正是这济世堂医馆的馆长,一辈子专注在这医术之道上,心无旁骛,终身未娶,可以说是个医痴。

    张大夫一下子来了兴趣,有些浑浊的眼睛都亮了几分,急切问道:“唐大人可还记得是哪几个穴位?”

    唐锦成凭借着大概记忆指了指身上的穴位,那张大夫上前,忍不住直接上手在唐锦成指的大概位置上摸索,喃喃自语。

    “难道是脾俞穴?还是别的穴位?”

    旁边的小药童出言提醒,“咳咳,师傅,这可是在大街上。”

    张大夫回神,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唐大人见笑了,老朽一听到这针灸方面的东西就控制不住自己。”

    这个时代中药已普及,利用自然生长的药材对症而治体系已相对成熟,可针灸方面的发展远不及五千年华夏文明的积淀,只能说是刚刚起步。

    “唐大人,给您治病的可是我济世堂的大夫?”

    唐锦成想起聂芊芊那身打扮,明显不是济世堂的正经大夫,摇摇头说道:“不是。”

    “老朽在镇上多年,有名气没名气的大夫基本认了个遍,您可否形容一下他的外貌特征?”

    唐锦成回想着聂芊芊形象,慢悠悠的开口道:“她身着灰色布衣,咳咳,满身补丁。”

    张仲景:“啊?”补丁····

    唐锦成:“背上背着一个大竹筐,手里拎着两个小竹筐,看起来风尘仆仆。”

    张仲景:“啊?”三个竹筐····

    唐锦成:“他看起来不过二八年纪,是位女子。”

    张仲景:“啊?”竟然是个小女娃?

    小药童忍不住开口:“唐大人,你确定没记错吗,我们认识的人中可没有这号人物。”

    唐锦成摇摇头,“错不了。”

    张仲景将唐锦成几段形容词拼凑到一起,拼出这样一个形象。

    一个灰头土脸,满身补丁,带着货物的年轻女大夫?

    镇上何时来了这号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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