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团团被刘燕领进里屋哄睡,聂芊芊想着和顾霄说书院读书的事情。
聂芊芊:“我有些事情和你说。”
顾霄听着东屋隐隐传来团团笑闹的声音,“进我屋里说吧。”
聂芊芊点点头,跟着顾霄进了他的屋子。
顾霄的屋子虽破旧,却被他打扫的干干净净,东西很少,最显眼的便是一张破旧的桌子上摆放的油灯和书籍,看样子顾霄晚上是准备继续抄书的。
聂芊芊开口,边说边打量着顾霄的神色,“是这样,今日去济世堂,县令大人询问你是否有去书院读书的事情,说可以举荐你去天德书院学习,并免除学费。”
顾霄闻言并没有如一般人似的表露出喜意,而是眉头隐隐的皱起,垂下眼眸。
聂芊芊早料到他是如此的反应,不拐弯抹角,“上次在天德书馆,你和蒋文轩说,你不愿去书院读书,是何原因,可是因为这···手疾?今日在济世堂医馆,馆长说馆内不日便会邀一位隐世圣手的传人坐诊,没准能治好这手疾。”
顾霄闻言,眸子黯淡,沉默片刻,应道,:
“不是手疾的原因,而是···”
顾霄顿了顿,斟酌着措辞,“而是,若我科考之路恐荆棘丛生,或遇暗礁险滩,不想走这条路,去书院读书就没有了意义。”
果然,不是因为银钱和手疾。
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聂芊芊想着这个时代的男子若是有读书天分的,大约不会不愿读书的。
何况顾霄在蒋文轩口中是读书的天才。
莫不是落魄前家里得罪了什么人?致使他觉得科考无望?
科举之路艰难,可哪条路是简单的呢。
聂芊芊生性是个乐观的人,前世是这样,穿越到异世也是这样,无论身处何种处境,总要奋力向上。
聂芊芊缓声道:“每年踏上科考之路的学子们犹如过江之鲫,无数学子会名落孙山,他们的科举之路同样艰难,可还要尽力一试。”
顾霄没想到聂芊芊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抬起眼眸看向她,“我与你说的情况不同。
聂芊芊:“我知你说的险阻定与他们不同,各人有各的难处,各种路有各种路的险阻,可事情总要往好处想,若处处想着风险二字,总是死局,可若期待着万一二字,抱着希望,也许就能达成了。不知你因什么原因抵触读书科考,可你就算是得罪了天王老子,当今圣上,那没准圣上过几天就嘎了呢。”
顾霄方才还觉得聂芊芊智慧识礼,可听到后面这句先是一怔,转而又哭笑不得,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能说出来,只有她了。
大逆不道,但似乎有些道理···
顾霄绷着脸,“芊芊,慎言。”
表情是严肃的,可那眼中分明是带着丝笑意。
聂芊芊撇撇嘴,“知道啦,这不是在家里嘛。”
“家中亦不可···”
“不说啦,不说啦。”
两人这如小朋友拌嘴的说话方式倒是将方才严肃紧张的氛围冲淡了些。
聂芊芊:“其实是否去读书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知你心有深思,你自己决定就好。”
聂芊芊说完拿出白日里买的笔墨纸砚出来放在桌子上,“团团到了该读书习字的年纪,无论你如何决定,他都是要读书识礼的,可不能成了个小文盲。”
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幼时,前世的聂爸爸就和她常说这句话,让她学医、读书两不误。
顾霄修长的手指,抚摸过芊芊带来的宣纸,“自然,以后每日晚间,我开始教团团认字读书。”
聂芊芊瞧着他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丝嫉妒的腹诽:一个男人的手这么好看太过分了吧!哼!
她强制自己将视线移开,见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打了一个哈气,困意袭来,“那我就去睡啦,你也早点休息吧。若何时做好决定,告诉我一声,我三日后需与县令大人有个回复。”
说完,聂芊芊正转身准备离开时,顾霄屋内那扇破旧的窗户忽的被外面的风猛地刮开,寒风席卷而来,将桌面上的宣纸都哗哗的吹起,飘散到空中,纷纷扬扬。
聂芊芊和顾霄都伸手去接,将散落的宣纸一一收好,重新放回到桌面上。
顾霄将窗户关上,立于窗边,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瞧着无数的枯叶被呼啸的狂风挂起,形成一个个气旋。
顾霄的眼眸中似渐渐起了风浪,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眸中已经恢复平静,如风浪过后的湖面,无波无澜,却深邃无比。
他转身叫住正要离开的聂芊芊,凝着芊芊的眼睛,声音低醇清润,认真道:“芊芊,我决定了,去书院读书。”
聂芊芊诧异,瞪圆了眼睛,“这么快就决定好啦?”
顾霄定定的瞧着她,语意笃定,“嗯。”
他已消失六年了,隐匿身份行踪,面容大变,对于那些人来说他已是尸骨都要消散的人了。
也许,是时候以新的身份回到故地了。
聂芊芊有一句话说的对,各种路都有各种路的险阻。
科举之路亦是回京之路,并非不可。
聂芊芊笑起来,笑意直达眼底,“好,明日我便去告知县令大人。”
她其实才不在乎顾霄能否考取什么功名,她是从顾霄眼中瞧见了他重燃起了对生活的希冀。
这样才好,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努力生活,开心快活的过日子。
聂芊芊走后,顾霄静静地坐在桌旁。
不知过了多久,他拿起桌上的毛笔,在宣纸上缓缓的写下几个字。
“乘风而行,不失时机。”
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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