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威扬的牙齿咬得咯嘣作响,恨不得一掌把宫元龙拍死。
一想到曾经与对方做过数十年的老朋友,他就觉得恶心反胃。
怕死的人,许威扬见过很多。
包括他自己,也对死亡存在相当程度的恐惧。
可是像宫元龙这般怕死的大宗师,许威扬却是第一次见。
为了活命,连身为宗师的气度、脸面、尊严都不要了。
“果然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许威扬偏开脑袋,不忍心继续观看宫元龙丑态百出的表演,叹息着对赵乘龙道:“以后交朋友,一定要擦亮眼睛!”
赵乘龙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徐真、程锋、徐淳等无极门弟子深深地垂下脑袋,面孔忽而涨红,忽而苍白,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们不敢想象,倘若宫元龙今日的表现被外界知晓,会对无极门的声誉造成多么恶劣的负面影响。
说句大不敬的话,他们甚至希望宫元龙早点死掉,那样就不会再让无极门颜面扫地了。
林重目光冰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宫元龙,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厌恶。
可是,对方如此懦弱,却让他陷入左右为难的处境。
简而言之,就是林重觉得,这个样子的宫元龙,不配脏了自己的手。
抓起来,还是直接杀了?
就在林重举棋不定的时候,一声叹息突然从远处传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无极门众弟子齐刷刷抬头,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师傅?”
“门主?”
“是门主来了!”
宫元龙的喊叫声戛然而止。
就像即将溺死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里,陡然爆发出明亮的光彩。
“师兄来救我了!”
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下,宫元龙四肢并用,连滚带爬地离开林重身边。
林重眯起眼睛,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下一刻,陈寒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长袍,面容清癯,双眸深邃,花白的头发整齐梳在脑后,浑身上下散发出遗世独立、淡泊超脱的韵味。
陈寒洲走得并不快,然而一步迈出,便是数丈距离,大袖飘飘,仿佛御风而行,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来到林重对面。
“林盟主,恭喜你得偿所愿。”
他用平静的目光看着林重,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多谢林门主。”
林重的回应不卑不亢:“一别多日,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相见。”
“我也没想到,只能感叹世事莫测。”
陈寒洲负手而立,神态从容。
便在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打断陈寒洲与林重的交谈。
“师兄,救我!”
宫元龙趴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陈寒洲,满脸祈求之色。
他虽然身心遭受重创,胸骨尽皆粉碎,但此时凄惨的模样至少有一半是故意装出来的,为的就是降低林重的警戒心,并博取陈寒洲的同情。
可惜的是,他的自作聪明之举,却起到了反效果。
对于宫元龙的求救,陈寒洲充耳不闻,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林盟主,虽然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但我往日的承诺依旧作数,无极门绝对没有重新挑起纷争的意思。”
陈寒洲沉声道:“若让你产生误会,我愿在此代表无极门向你道歉。”
说完,陈寒洲抱拳行礼,态度十分郑重。
“我相信陈门主。”
林重拱手回礼,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既然陈门主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我不会把某人的胆大妄为,怪罪到整个无极门头上。”
“因为我管教不严,才使无极门出此害群之马。”
陈寒洲斩钉截铁道:“请林盟主放心,我必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旁边正庆幸着的宫元龙顿时呆若木鸡。
打死他也想不到,会从陈寒洲嘴里说出那样一番话。
师兄难道不是来救他的吗?
剧本不对啊。
其余无极门弟子亦神情各异。
有的惊疑不定,有的如释重负,还有的垂头丧气。
其中以垂头丧气居多。
宫元龙终究是无极门副盟主,久握大权,很多弟子都受过他的指点和恩惠,因此站在与其相同的立场并不奇怪。
反倒是陈寒洲的选择有点出人意料。
无论如何,宫元龙都是陈寒洲的师弟,且一向被他倚为左膀右臂,两人之间存在着长久的情感羁绊。
可是听陈寒洲的言语,却似乎打算置之不理?
宫元龙一下子慌了。
“师兄,师兄,请您听我解释。”
他口不择言道:“我都是为了武术界,为了无极门啊,姓林的狼子野心,才刚上任,就开始倒行逆施”
不等宫元龙讲完,陈寒洲猛地一挥衣袖。
“啪!”
一道无形的气劲打在宫元龙脸上,将其打得嘴角溢血,眼冒金星。
“聒噪!”
陈寒洲冷冷吐出两个字。
宫元龙捂着脸颊不敢吭声。
“我和林盟主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陈寒洲的眼神冰寒刺骨,仿佛要把宫元龙的灵魂冻结:“目光短浅、心胸狭隘的蠢货,滚到一边去。”
“对不起,师兄,我错了。”
宫元龙低声下气,唯唯诺诺,活像老鼠见了猫。
陈寒洲不再理会宫元龙,转而望向林重:“听说林盟主想改革武术界?”
“是的。”
林重表情不变,颔首称是。
“经过八十年的野蛮生长,武术界确实需要改变了。”
陈寒洲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若林盟主不嫌弃,无极门或许可以提供一些支持,对武术界而言,无极门的名字还有点价值。”
听闻此言,林重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提高了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陈寒洲主动释放善意,肯定需要相应的回报。
“陈门主的好意我心领了。”
林重思绪急转,开门见山道:“你有什么要求都说出来吧,我先听听,再考虑答不答应。”
“我不希望今天发生的事被任何人知晓。”
陈寒洲掸了掸衣袖,云淡风轻道:“这就是我唯一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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