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和卢茵对视一眼。
久别重逢的喜悦瞬间被这个消息冲淡。
她们发自内心的在乎林重,故而分外不想看见林重悲伤难过。
苏妙朝卢茵使了个眼色,又向林重努努嘴。
卢茵会意,起身坐到林重旁边,抬手抚摸着林重的头发,一脸怜爱道:“林小弟,别伤心,有我们陪着你,想哭就哭吧。”
“”
林重摇头:“我没伤心。”
卢茵以为林重是在嘴硬:“当着我们的面,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又不会故意泄露出去。”
“其实,对于父亲的死,我很久之前就有预感,如今只是被证实了而已。”
林重声音低沉:“况且,我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连他的面都没见过,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他于我而言,就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怎么可能伤心得起来?”
听着林重平静的叙述,卢茵不由母爱泛滥。
她一把抱住林重,美眸闪烁着泪光:“林小弟,你能走到今天,真是太不容易了,姐姐为你感到骄傲!”
坐在对面的苏妙樱唇微动,也想安慰林重几句,不过最后忍住了。
因为苏妙明白,林重并不需要安慰。
而且安慰男人这种事,还是卢茵比较擅长。
苏妙整理了一下思绪,嗓音轻柔地问道:“伯母的下落你打听到了吗?”
林重眼帘低垂,注视着面前茶几:“我没打听。”
“嗯?”
苏妙侧了侧臻首。
“我没想清楚应该如何面对。”
林重皱眉道:“就算找到了她又如何?告诉她我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吗?质问她当初为什么遗弃我吗?万一她组建了新家庭呢?万一她不想看到我呢?”
“可是,你迟早要面对的。”
苏妙认真道:“逃避不是办法,我相信,伯母当年一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没有哪位母亲愿意丢掉自己的儿子。”
林重深深吸了口气,又用力吐出。
“让我再想想吧。”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敷衍道:“最近事情太多,我没时间探寻身世,等把武术界的混乱解决后,再考虑也不迟。”
“我可以帮你。”
苏妙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林重,眸光澄澈如水:“你愿意让我帮忙吗?”
林重思考片刻,果断颔首同意:“好,那就麻烦你了。”
见气氛有点沉闷,卢茵思绪急转,猛地在林重背部拍了一巴掌,然后用震惊的语气道:“林小弟,如果你父亲是杜怀真阁下的三徒弟,那么杜怀真阁下岂不就是你的师公?”
林重点了点头。
“难怪杜怀真阁下对你那么好,武术界的一大谜团终于解开了。”
卢茵先是感慨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现在武术界碰到麻烦,他老人家真的不准备重新出山么?”
林重不动声色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武术界有麻烦?”
卢茵像狐狸精似的眯起美眸,洋洋自得道:“姐姐我虽然远在京城,消息可灵通得很,东部行省最近发生的事我一清二楚,了若指掌。”
林重略一思忖,轻易戳穿卢茵的牛皮:“陈青告诉你的吧?”
“嗯哼。”
卢茵翻了个白眼:“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他不会重新出山的。”
林重淡然道:“我们只能靠自己。”
卢茵闻言,面露担忧之色:“你有把握吗?”
“事在人为,不管有没有把握,都要去做。”
“武术界本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乱了呢?”
“杜怀真阁下六十年前创立了炎黄武盟,在这六十年里,虽然武术界总体保持和平,但是问题仍未解决,只是被他用当世无敌的力量强行压制了而已。”
林重从容不迫道:“以前压制得有多狠,今天就爆发得有多猛,实际上,若非武盟在碧港城的行动震慑了一批野心家,武术界还会更乱。”
卢茵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归根结底,她对武术界的了解全部来自于陈青,生活中很少有交集。
所谓真武门、无极门、天龙派、曜日宗等等,离她实在太远了。
唯一尚算比较了解的,只有炎黄武盟。
毕竟亲爱的林小弟是武盟盟主嘛。
林重也没指望能和卢茵商量,他上面那些话,主要是说给苏妙听的。
作为八大世家之首,苏家与武术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无极门、广寒派都跟苏家关系匪浅,前者曾经是苏家的盟友,后者曾经受过苏家的恩惠。
而苏家招揽或供养的武者,更是多不胜数。
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广寒派太上长老孟青秋。
孟姨堂堂丹劲大宗师,居然给苏家当了将近二十年的供奉。
苏家底蕴之深,财力之厚,由此可见一斑。
因此,苏妙对武术界的了解,远比卢茵更广泛,更深刻,她可以站在局外者的角度,帮林重打开思路。
“扩张和垄断,是所有武林门派的天性。”
苏妙一开口便不同凡响,让林重精神一振:“真武门、天龙派等隐世门派,就是如此发展起来的。”
“在长达数百年的岁月里,他们不断吞并其余门派,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从而成长为如今的庞然大物。”
“武术界当前面临的混乱局面,其实并非偶然,而是必然,当强弱之势易位时,无法限制的力量,势必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听完苏妙的分析,林重连连点头。
论洞察局势的能力,苏妙丝毫不逊色于林重,管理方面的才能更完全吊打他。
毕竟苏妙从小到大就被当作家族继承者培养,更在各个岗位上历练过,绝非林重这种半吊子可比。
简而言之,虽然林重有决心,有目标,有方向,但是不知道具体应该如何实现。
这正是他闭关三天却陷入困境的真正原因。
苏妙的到来,当真是一场及时雨。
“你的想法和我一样。”
林重坐直身体,虚心请教:“我也认为问题的根源在隐世门派,所以想限制他们的权力,可是不知从何着手,你有什么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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