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昭南定了定神,竭力收拢纷乱的思绪。
“盟主,根据五祖门提供的情报,我们抓了一批造谣之人,有力反击了隐世门派抹黑武盟的企图。”
数秒钟后,勉强恢复镇定的段昭南垂手肃立,言语清晰地汇报道:“五祖门已决定跟我们合作,天罗宗则打算继续保持中立,对于下一步计划,属下想征询一下您的意见,是否要惩戒天罗宗?”
“为什么要惩戒天罗宗?”林重淡淡问道。
段昭南不假思索道:“因为他们辜负了您的信任。”
“我从来没有信任过他们。”
林重的语气淡漠如水:“合作的前提是双方自愿,既然他们想保持中立,那就让他们保持中立吧,不要做多余的事。”
“属下也要向您请罪。”
段昭南忽然单膝跪地,深深俯首:“属下出于私心,介绍天罗宗与您会面,结果他们却临阵退缩,浪费了您的精力和时间。”
林重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呈淡金色,开阖之间,流露出难以逼视的神圣和威严。
下一刻,恢弘浩瀚、磅礴雄浑的气机在林重体内苏醒,压得段昭南头也不敢抬。
段昭南大脑一片空白,耳畔充斥着“滋滋滋”的怪异噪音,不由头晕眼花,烦闷欲呕,太阳穴疯狂跳动。
林重其实并未刻意针对他。
但即便如此,仅仅只是一缕外放的气息,段昭南也承受不住。
五气朝元境圆满的丹劲大宗师就是这么恐怖,已经彻底摆脱凡胎,踏入另一个崭新的层次。
两三秒钟后,林重眼中的璀璨神光逐渐收敛,气机亦归于沉寂。
“没关系。”
他嗓音温和,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回荡于段昭南耳畔:“你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并未做错什么,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段昭南登时感激涕零。
超级强者大多喜怒无常。
前一刻言笑晏晏、下一刻翻脸无情的例子比比皆是。
譬如陈寒洲、譬如吕归尘,虽然他们不会动辄杀人,但是却自然而然地高高在上,视凡俗众生如草芥。
和别的超级强者相比,林重这份宽容,这份体谅,委实难能可贵。
“多谢盟主谅解。”
段昭南哽咽道:“属下属下铭感五内,愿为您和武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起来吧。”
林重伸手虚抬,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段昭南托起:“你是武盟在南部行省的负责人,何必作小女儿情态,平白无故惹人笑话。”
说到这里,林重停顿了下,然后继续问道:“还有其他事吗?”
段昭南顺势起身,端端正正地站在林重面前,态度比之前更加恭敬,且完全发自内心:“禀盟主,属下还有一件事。”
“嗯?”
林重抬了抬下巴。
“如意门的新掌门推选大会及继任典礼明天举行,属下是否应该参加?”
“我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你可自行决定。”
“但是属下收到消息,除了南部行省的一些门派以外,无极门、真武门、天龙派、东华派等隐世门派也会派人出席。”
段昭南神情紧绷,抬头瞄了一眼林重古井无波的面容,咬牙道:“属下担心,届时控制不住脾气,跟他们发生冲突。”
“他们派来出席的人都有谁?”
“无极门带队的是核心真传程锋,真武门带队的是大师兄宁诤,天龙派带队的是真传弟子武冲,东华派带队的是副掌门王红符。”
林重不由陷入沉思。
无极门、真武门、天龙派、东华派和如意门素无交集,此次派人出席相关典礼,绝非无的放矢。
其中无极门和真武门的想法最容易猜到,不外乎拉拢如意门,共同对抗炎黄武盟,阻止即将推行的武术界改革计划。
那么天龙派呢?
他们的意图是什么?
先是与真武门爆发流血冲突,导致自身元气大伤,然后掌门萧狮潼又被陈寒洲杀死,从此退出第一隐世门派之争。
论矛盾,论恩怨,论仇恨。
真武门与无极门,才是天龙派的头号大敌。
站在天龙派的立场上,最好的策略当然是隔岸观火,让武盟跟无极门、真武门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还有东华派。
老实说,东华派给林重的感觉十分复杂。
明明坐拥余千岁、陆浮沉、王红符三位大宗师,整体力量在武术界首屈一指,然而行事却格外低调,从不插手任何争端。
他们是否藏着更大的野心?
抑或是真的淡泊名利,清静无为?
诸多思绪,自林重脑海内一闪而过。
“不要主动惹麻烦。”
面对段昭南征询的目光,林重冷然道:“但是如果他们敢招惹你们,就给我狠狠打!任何人都休想站在武盟头上!”
“是!”
段昭南精神一振,用力点了点头。
“还有其他事吗?”林重又问。
“没有了。”
段昭南颇为识趣,抱拳道:“属下告退。”
说完,他弯着腰,倒退着走出小屋,又朝躲在门外的陈青颔首示意,旋即转身大步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陈青远远瞅着盘腿端坐的林重,内心天人交战,一时进退维谷。
“不敢见我?”
林重抬起眼帘,淡淡瞥了陈青一眼。
陈青立即堆起讨好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窜入小屋,犹如小鸟投林,径直扑进林重怀里,撒娇道:“师傅,我想死你啦。”
林重完全不为所动:“知道我为什么喊你回来吗?”
“不知道。”
陈青眨了眨清亮明媚的杏眼:“难道师傅也想我了吗?”
“少跟我装傻充愣。”
林重眼睛微眯,凝视着徒弟英气勃勃、精致俏丽的脸庞:“你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把人打成重伤?”
“他们活该!谁让他们说师傅坏话!”
陈青脱口而出道,旋即吐吐舌头,垂首作乖巧状:“那些家伙满口胡言乱语,骂师傅恃强凌弱,欺负弱质女流,不配当武盟之主,简直把我气死了,所以下手稍微重了点。”
“只是稍微重了点?”
林重嘴角抽搐了下:“七人轻伤,五人重伤,其中三人后半辈子甚至要在轮椅上度过,你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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