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死走逃亡,咱们还往哪里去筹粮,子龙这一趟,也是百分之一百的空去白回!”
刘备还没来得及答话,忽然简雍手里托着一个酒坛,面色冷峻的从门外走了近年来。
“嘿!酒!”
张飞一眼看到了简雍手里的酒坛,使劲咽了一口唾沫,馋涎欲滴的说道。
“大哥,我们也累了一天了,先行告退。”
关羽整理衣襟站了起来,拉着张飞躬身向刘备施礼,告辞之后转身就往外走。
“二哥,酒……”
张飞在关羽的拉扯之下,不得已的往外走着,依旧不时的回头,恋恋不舍的看着那酒坛。
自从诸葛亮唿哨新野之前喝了一顿壮行酒之后,一路颠沛流离到这里,温饱都解决不了,更别提再喝酒了。
“宪和,你这……?”
刘备看了看简雍手里的酒坛,又见他表情不同寻常,不解的问道。
简雍低头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又见刘备额头的青筋还没有完全 的消失,大体已经猜到了刚刚所发生的事。
“主公,子龙奉命出去筹措粮草,行至五十里外的山野之间,恰逢遇到了一波躲避兵荒的樊城土族。”
“他们感恩昔日顾泽军师和子龙驱离曹军之恩,将山中所藏粮草相赠,这酒也是其中之一。”
简雍说着话,将那坛酒放在刘备面前的地上,又后退了两步,垂手侍立。
他和刘备虽然乃是发小知己,但自从刘备起事以来,两人便是君臣之义,主仆之分,他恪守本分,纵然身边无人,也不敢乱了规矩。
“好!”
“不亏是子龙!”
刘备听到有粮草到来,眼角眉梢都挂上了笑容!
简直就是绝处逢生,久旱逢甘霖!
刘备躬身弯腰,拍开泥坛,一股浓烈的酒香瞬间弥漫在整个府衙大堂上。
“唔,好酒!”
刘备伸鼻子闻了闻,陶醉的盛赞道。
“子龙呢?建此奇功,怎么不见他来?”
“我要与他共饮,表彰他的功勋!”
简雍面色依旧暗淡,浑然没有半分喜色,木然说道:“子龙此次外出,还带回了另一个消息……”
“哦?什么消息?”
刘备心情大好,俯身从地上捡起那只已经摔为两半的破碗,打算先舀出来半碗尝尝新鲜。
“据外面百姓传闻,顾泽先生已经死于乱军之中了……”
“子龙心中悲切,不便前来面见主公……”
简雍昔日曾随学于新野学堂半月之久,对顾泽感情至深,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挂满了哀戚。
“哦!”
刘备轻轻的应了一声,那只放在酒坛上的手缓缓的收了回来。
“你先退下吧。”
一阵沉默之后,刘备终于挥了挥手,大破了僵局。
“简雍先行告退。”
简雍躬身行礼,转身缓步走了出去。
“顾泽!”
“你也有今天!!”
听到顾泽已死,刘备一阵兴奋,猛然弯腰抱起酒坛,仰头一阵痛饮!
夜赚徐州,斩杀车胄……
舍命护主,计算颜良文丑……
虎口脱险,获的卢战马……
斗八门金锁阵,攻克樊城……
挂印封金,火烧博望……
“顾泽随我多年,直到最后一刻,依旧为我而战。”
“而如今却已化为黄土,归于大地。”
烈酒入喉,化作一丝伤感。
但这稍纵即逝的伤感,丝毫掩盖不了他心头的喜悦和快感!
“你确实曾于我有恩,但那不过是想借我汉室宗亲的血脉,成就自己的功业罢了!”
“你若不跟荆州氏族为敌,听我的号令,我最少也会让你做个副军师,辅佐诸葛。”
“但你非要坚持新野学堂,与荆州氏族势若水火,我岂能容你?”
“你背弃了永不判我的誓言,将我的军机泄露给曹军,致我连败,到了如今飘若亡魂的绝地之境!”
刘备忽然哈哈大笑,再次举起酒坛,又是一顿牛饮。
“顾泽死有余辜,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给我添堵了!”
“我有诸葛军师出谋划策,早晚必能腾飞,龙啸九天!”
曹营中军大帐里,曹老板召集文武,商议征伐江东之策。
贾诩也在其列。
“主公每次前往西山脚下的庭院,总要有新的方略,不知道昨晚回来之后,今天又有什么举动?”
贾诩坐在谋士席的末座,虽然低着头不语,但心里一直在盘算着昨夜发生的事。
“庭院中那个气度如神的人,到底是谁?”
“难道真是顾泽?”
“那个蹂躏折磨过丞相多少次,令丞相头疼不已的顾泽?”
“丞相的头风之疾,好像就是在数次被顾泽戏弄之后,才逐渐形成了……”
“若真是顾泽,主公怎么会与他如此融洽?”
但转念一想,抬头偷眼看了看曹老板,心中敬佩的叹息:“不过也难怪,顾泽之贤,非我能比。而我与曹丞相有杀子杀侄,杀将之仇。既然主公能放下私仇容我入主谋士府,为何就不能容纳比我更贤的顾泽?”
“只是顾泽向来似乎都是单身独人跟随刘备,从来不曾有妻妾家室,怎么可能被刘备罢黜之后,还有闲情逸致一下娶两个媳妇??”
“或许此人并非顾泽,而是主公的一个密友,也未可知……”
想起昨夜在偷窥院中情况的时候,被人不知不觉的在头顶插标的事情,贾诩的面色微微一变,心中更加忐忑。
“不知道这插标我脑袋之人,到底是什么用意?”
“是不是在警告我什么呢?还是另有其他更深的寓意?”
贾诩心中思量不定,魂不守舍,满脑子都是昨夜偷探西山小院的经历。
“荆州水师重建,进程如何?”
曹老板见文聘徐庶均在下面队列之中,当先问道。
“启禀丞相!”
文聘出班,往前走了两步,躬身行礼:“先前蔡瑁张允等人采购打造战船的物料虽多,但良莠不齐,倒有多半不可用,因此臣同于禁毛玠两位大人甄别区分之后,好的作为造船之物料,不合格的,已经分发各处,或者暂时搁置,以待日后修理补船之用。”
毛玠往前,与文聘站在同列,躬身说道:“大都督所说,俱是实情。如今打造战船的各项工程已经按部就班的开战,臣料一个月内,可打造战船一千五百只,加上连泉原本已有的五百余艘,我水师可达两千余艘!”
曹老板点点头:“我听闻江东水师只有八百艘战船,已经号称天下第一。如今我打造两千余艘,若还不能取胜,则罪在尔等了!”
文聘、于禁、毛玠等尽皆伏于阶下,连声称是。
荀攸等几人退下之后,起身说道:“主公,我军虽众,但欲下江东,必须打过长江。百万之众,也须一船一船渡之,江东周瑜虽然只有八万水军,一旦扼守江中要塞,却也实难攻克。”
曹老板凝眉低头,思量许久之后,依旧没有办法,缓缓起身,站在高阶上来回迈着步子:“周瑜被我许褚异兵突出斩杀了丁奉之后,便一直龟缩不出,按兵不动。”
“这倒委实令人头疼。”
程昱站起来拱手说道:“江东若不出站,则犹如铁桶一般,而江塞之地,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我水军虽众,不能一哄而上。”
“反而不如诱他出击,我军在趁机断其归路,分而歼之。”
刘晔摆了摆手,苦笑说道:“程仲德说的虽是,但周瑜几番用计,除了连泉甘宁成功了之外,两次袭击江夏,皆败兵而退,还折了丁奉,只怕如今已经变成惊弓之鸟,再也不敢轻出了。”
“更何况周瑜智谋深远,不亚于我等,事不过三,怎么可能再孤军远出,给我们聚歼他们的机会?”
陈群看着江东传来的折报,恼恨的用手指弹着信纸:“可气诸葛匹夫!若不是他到江东,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战败群儒,只怕现在张昭顾雍等人已经说服了孙权,修书前来请降了!”
“最该杀的,就是这诸葛匹夫!”
曹老板微微轻笑,并不上线。
坐在末席的贾诩忽然站起身来,依旧低着头目光看着脚下,低语说道:“只怕纵然没有诸葛,孙权也未必肯献书投降。他所以迟迟不肯表态,并非犹豫在要不要投降,而是在犹豫该不该为了此事得罪江东氏族……”
其他四大谋士,还没有完全领会贾诩的意思,但站在高阶上的曹老板,却心头怦然一动!
“这贾诩的智谋,果然是高出其他四大谋士一筹!”
“顾泽曾说过,孙权乃是制衡权力的高手,治国理政之能,远在孙坚和孙策之上!”
贾诩的见解,与顾泽的分析暗合!
“孙权不想得罪江东氏族,却故意趁着诸葛来此搅局之际,让周瑜去柴桑搅局!”
“这样一来,将来纵然有变,那些张昭顾雍等江东氏族恨的也只会是周瑜,而不会迁怒到他孙权的身上!”
“孙仲谋!果然不凡!”
若说之前曹老板对年轻的孙权还有所轻视的话,在听到顾泽分析江东局面之后,已经对这个与自己子侄同辈的江东敌手,刮目相看了。
“丞相,臣有一事,请丞相恩允。”
就在五大谋士议论江东局势之际,一直沉默不语,从不献计的徐庶,忽然从班部中迈步走了出来。
“哦?元直有话可讲来!”
曹老板见徐庶主动站出来,好奇的微微一笑,点头说道。
“诸葛亮前往江东,搅乱局面,无非是想要江东与丞相血战到底,他好趁乱浑水摸鱼,坐收渔利!”
“如今孔明虽然已经前往江东,但刘备等人犹在荆州,臣请带领一支兵马,往樊城征伐刘备,亲自将他擒获,献与丞相!”
徐庶的眼中布满了血丝,那是一种刻骨的仇恨!
大帐外,忽然风起。
徐庶回首望了一眼被吹动的皂旗:“许昌故居里,恩师顾泽的陵墓,是否也在风中孤独冰冷?”
曹老板忽然哈哈大笑,长身而起,迈步下了台阶,来到了徐庶的面前。
“元直有求,孤无有不应!”
徐庶的眼中掠过一丝感激,躬身拜伏在曹老板的面前:“若得丞相之助,徐庶能替顾泽军师报仇雪恨。徐庶当结草衔环,报答丞相大恩,此生不渝!”
徐庶言未落,忽然武将队里的末席上,一员战将越众而出,拜在曹老板身后。
“同仇者敌忾!”
“若副都督要引兵攻打刘备,末将原为先锋,得报知己,虽死无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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