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沁一愣,眯着眼说:“你是想说,你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
“嗯。”靳子跃似乎想到什么,像做错事的少年,垂着头应了声。
傅沁瞥了眼周遭,二话不说,牵起他的手,朝无人的巷道走去。
靳子跃有些诧异,但还是顺着傅沁的意思,亦步亦趋来到了巷子口。
“好歹也是重生回来的人,怎么?连这点最起码的范防意识都没有吗?”傅沁不满地训道。
“你…”靳子跃张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没有胆量骗我。”傅沁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面无表情地说。
靳子跃心底没来由升起一阵暖意,难得扯出笑容:“要是你把这句话换成‘我相信你’,表述起来我会更感动。”
“哼,多活了几年脸皮果然厚了不少。”傅沁鄙夷道。
靳子跃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柔光。
傅沁被他看得发毛,把目光投向别处,问:“你、你以后就是用这种目光看女生的吗?果然是不折不扣的渣男。”
靳子跃仍旧静静地看着她,看完一秒,还想再看一秒,任何一个细节都不忍心放过。
“喂!”傅沁没辙,只能提高音量,“那也不能解释你一上来就做出这种轻佻的动作啊!”
“我只是在抱自己的女朋友。”靳子跃说。
傅沁脸上骤然升起红云,饶是冷静的她,也没有脸皮回应这种话,不敢看向靳子跃,骂道:“无礼之徒!轻佻、无耻、变态!”
靳子跃的脸上隐约有些笑意。
“你、你重生回来就是为了暴露你的变态本质吗?”傅沁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强提气势。
她无意的话语给靳子跃敲响了警钟。
不对。
自己回来,是为了获得驭命者的能力,为了更强的力量,才能在未来——
靳子跃瞥了傅沁一眼。
保护你。
傅沁看着靳子跃逐渐冷却的眼眸,也恢复了理性,说道:“你是第几次重生?需不需要我陪你梳理情况?有什么后遗症吗?用不用付出代价之类?回来的目的是?”
“第一次,没有后遗症,没有代价,重生回来是为了——”
靳子跃看了傅沁一眼,又垂下脑袋,不让她看见自己失落的神色。
你五年后会死。
这种话,在久别重逢的时刻,靳子跃说不出口。
“是我吧?”傅沁接过他的话。
靳子跃的眉毛微微一抖,没有反驳。
“瞧你那没出息的,一回来就哭成那样,我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傅沁小声嘀咕道。
两人安静了一会。
她表情平静,语调沉稳,接着问:“我在未来遭遇不测了吗?”
“嗯。”靳子跃点头。
“你现在几岁?”傅沁问,
“二十三。”
“我几岁死的?”她倒是没什么避讳。
“二十一。”
“这么早?那死因——?”
“白血病。但不寻常。”
“啊,那岂不是头发会掉。”傅沁微恼。
“你——?”靳子跃想不到什么话语来安慰她。
承诺?安慰?还是对未来全数交代?似乎都不是妥善的做法。
傅沁并非寻常的女孩子,她的冷静与理性只会让她更早地接受现实,连思维都比寻常人具有前瞻性。
“啊,虽然有点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听到自己会死,还是有点烦躁。”傅沁道。
“而且——”她瞥了眼靳子跃,语气颇为埋怨,“两年对吧?我才死了两年,你这双眼睛就告诉我,你已经把自己折腾得暮气沉沉,连自己都不会照顾了吗?”
“要不是这副无耻的嘴脸,我还真的不信你就是靳子跃,说是被魂穿了都有可能。”
傅沁训斥道。
也许是今天接收的信息量有点大,傅沁没有以往寡言少语的模样。
靳子跃才意识到,女孩的内心,比当年自己所认识的还要强大。
“我还有五年时光对吧?”傅沁开始思索,眉目间罕见地认真,“有点紧迫,但是也不至于碌碌无为,我得想办法让我余下的人生更有意义。”
她的口吻清冷,仿佛只是在做一个寻常的规划。
“我死后,寻怎么办?”傅沁用肘顶靳子跃,问。
“他过得很好,自理也没有问题。”
“还不错。”女孩点点头,松了口气,她的眼神柔和了不少,“这臭小子,我应该可以撑到他成年吧?”
靳子跃上前,轻轻环住她。
“别得寸进尺啊,我还没做好准备去接纳这些莫名其妙的转变。”傅沁的声音小了些,埋怨的语气沾了点鼻音,任由靳子跃双臂护住。
“你说的是身体还是心灵上?”靳子跃不希望她陷入悲伤中,故意带歪话题。
傅沁斜乜了他一眼:“你就是馋我身子。抱歉,我还未成年。”
靳子跃弯曲食指,凑近,用第二关节揩去她眼角的金豆豆,说:“只是提前追求你罢了,我的心意不会变。”
“那你加油。”傅沁露出冷笑,“不过,我可不认为为了一个人的五年,牺牲自己的五十年是什么划算的选择。”
靳子跃顿了一会,问:“你想劝退我?”
傅沁沉默,别过头。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人总要向前看。”
她低头瞄着自己的鞋尖,在靳子跃看不到的角度黯然。
“你不会只有五年。”靳子跃说。
傅沁扭头看他,眼中如雾朦胧。她抽了抽鼻子,懊恼地抽手欲打:“你这人,长得本来就丑,眼神也差劲,现在脑子都坏掉了,你还剩下点什么啊…”
手停在半空,就默默收了回去。
“你不嫌弃就好。”靳子跃抓住她的手腕。
“我嫌弃!而且嫌弃得要死。”傅沁夺声说道,“哪有人这么无赖的?连女方的意见都没征求,就擅自做决定,什么女朋友之类的,连句讨好的话都没有…”
说到这,她的声音已经细若蚊呐。
靳子跃上前,小心地将她搂在怀中。
傅沁被他的举动打断了话语,犹豫了一下,还是任由他轻轻抱着,脸埋在他的肩头,鼻尖再次传来好闻的味道。
两行清泪悄然滑落,浸入靳子跃的衣襟,隐去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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