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确实是事发突然。”
塞巴斯蒂安侯爵脱下外层的黑色斗篷,露出干净挺立的三件式西装。
西装是驼色的,布料肉眼可见的顺滑,版式也十分合身,就连约书亚这样的土包子也能一眼看出价格不菲。
“小本被送进急救室后,克里斯汀便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候,一刻也不曾停歇。”
侯爵的眼睛是温柔的深棕色,和他利落的短发是一样的颜色。
哦,还有覆盖了半张脸的,修剪得极短的胡子,当然了。
单是一眼扫过去,艾薇就能确定他的年龄一定过了35。
不为别的,看看那份从容不迫的气质,和沉淀在脸上的皱纹,还有丰富阅历聚集而成的,温和又不失威严的眼神。
都说白人花期短,过了25颜值就断崖式地下降。
可是,看看侯爵身边那个28岁的英国混子,虽然不修边幅,但好歹看得过眼……
“姐妹,如果这就是你的新未婚夫的话,我会站在你床边笑上三天三夜的……”
艾薇凑近克里斯汀的耳朵,悄声说道。
“天色降临后,一个小护士,出来向众人宣布了不好的结果,然后,克里斯汀昏过去了。”
“上下乱成了一团,古德温家的夫人似乎发了疯,伯爵大人也叹着气一言不发。”
“我只好临危受命,前去照顾昏迷在床的克里斯汀。”
“没想到,我刚进门就看见窗户大敞,还发现了她从窗户逃走的绳索。”
“哎呀,这小丫头……”
福尔摩斯摩挲着下巴,深深看了一眼酣睡在车厢里的克里斯汀。
“她没跑远,事实上,一个小姑娘,捏着裙角,穿着皮鞋,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能跑多远呢?”
侯爵继续说道。
“我追上了她,她却执意不肯回去,一定要返回伦敦。”
“问她到底想去哪里,到底想做什么……”
“她说,她要去贝克街221-b,找那位神探——夏洛克·福尔摩斯……”
说罢,侯爵和福尔摩斯相视一笑,看上去像是认识了几十年的密友。
“好了,大致了解了,现在我只有两个问题。”
福尔摩斯架起手臂,语气愉快。
“第一,那个孩子死亡的时候,你们都在哪儿;第二,这个地方,有没有什么不一般的传言?”
侯爵听后认真思索了一番:
“第一个问题,我公务缠身,来的时候有些晚,刚到达庄园门口时,里面已变得十分嘈杂。”
“第二个问题,不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
“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的说辞?”福尔摩斯更加愉快地问道。
“去问你哥哥吧,我走的时候,有一批新文件正好送进了他的办公室。”
“不必麻烦了,我相信你有令人信服的不在场证明。”
福尔摩斯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欣然放弃了继续刁难。
“克里斯汀不顾家族荣誉和淑女教养,愿意只身半夜前来贝克街,无非就是两个原因……”
“他弟弟的死亡绝非意外。”侯爵立马接过了话茬。
“咳咳……当然,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她真正要找的人不是你,似乎是那位小姐。”
侯爵指了指福尔摩斯,微笑着说道。
顺着手指的方向,福尔摩斯转过头,斜着眼看向了一脸疑惑的艾薇。
随后,他转回头,翘着嘴不满地哼了一声:
“她可不像我这么聪明……”
“但克里斯汀一路上都没出声,下了马车后的第一声,叫的却是一位小姐的名字。”
侯爵的嘴角扬得更上,他向艾薇行了个礼,礼仪庄重。
“看来,我们必须实地考察才能得出结论了。”
福尔摩斯根本不听他不想听的,背着众人,他望向远方,说道。
“什么?关于克里斯汀到底找的是谁的结论吗?”
“我说的是古德温家的小少爷被恶魔推下楼梯蹊跷死亡的案件的结论!”
“恶魔……恶魔?你怎么知道有恶魔?”
“嗯?”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艾薇和约书亚听到了关键词,立刻竖起了耳朵。
“和小本一起摔下楼梯的,还有布鲁斯家的小女儿,温蒂·布鲁斯。”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你只问了那两个问题啊……”
侯爵叹了口气,看着福尔摩斯吃瘪的样子继续说道。
“该说这个小姑娘是幸运呢还是不幸运呢……”
“幸运的是,小本摔到脑袋,失血过多死亡,而温蒂这个孩子,只摔断了一只手臂、一条腿和三根肋骨。”
“不幸运的事情嘛,就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是否要在女眷的面前继续说下去。
半响,他往福尔摩斯的方向走了走,小声说道:
“她被恶魔附身了,虽然样貌未变,行为却十分恐怖。”
“什么样子的?”
“嗯?”
约书亚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侯爵身边。
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样子,只是小小吓了侯爵一下,却让福尔摩斯大发起了雷霆。
福尔摩斯一把掐过约书亚的后颈,将他重重拧了过来。
“这么好奇!这么好奇……干什么!这么好奇……你去亲眼看看……不就行了!”
“哦……哦……”
约书亚被福尔摩斯晃得眼冒金星,却依旧听不出福尔摩斯话里的意思。
“没错,西维尔庄园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我们……”
“既然不远那我们就自己过去,塞巴斯蒂安侯爵,能劳烦您,再返回伦敦一趟吗?”
“哦?我当然可以,只是克里斯汀……”
侯爵看看车厢里的女眷,似乎犯了难。
“有别的女性在,名节肯定是能守住的。”
话音刚落,艾薇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只见她稳稳接住昏睡过去的克里斯汀,再一个轻松的发力,克里斯汀竟被她打横抱在了怀里。
“往那边走是吧。”
艾薇目不斜视地从男人们的身边走了过去,一步一踏,目光坚定。
约书亚和侯爵的表情有些愕然,福尔摩斯却极力压抑忍不住上翘的嘴角,神情充满了自豪。
“看来我是瞎操心了,怪不得克里斯汀能翻下3米多高的围墙,只为扑进艾薇小姐的怀里……”
“说够了没,我们要过去查案了!”
“说够了说够了,我这就返回伦敦……”
侯爵重新穿上黑袍,两三步翻身蹬上了马车。
“要我去哪儿?传什么话?”
“北边的圣索菲亚大教堂,找一个叫雅各布·杜兰的神父,报我的名字,把布鲁斯家的事情告诉他就行了。”
“好……”
侯爵没有停顿,几乎是说完的瞬间,马车调转了马头,朝反方向飞驰而去。
等马车消失在了小路尽头,约书亚才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向福尔摩斯问起方才的不寻常。
“为什么不能问那个女孩中邪的细节?”
福尔摩斯瘪了瘪嘴,眉头锁紧了又开。
“被恶魔附身能有什么正常的行为,肯定怎么恶心怎么来,塞巴斯蒂安顾忌女性在场,所以才不好细说,这是绅士的行为,只是……”
“只是他身上穿的那件黑袍对吗?”
约书亚望着侯爵远去的方向,神情漠然。
“我看过一本书,是有关宗教信仰的,黑袍遮体、面具遮面、赤脚赤体。”
“聚众为了生气,歃血为了献祭,以撒旦为主,背叛天主,是谓黑弥撒……”
“所以,您是怀疑……”
约书亚眨眨眼,凝重地看向了福尔摩斯。
“您是怀疑赛巴斯侯爵……”
“那个黑袍有些过于肥大了,你看看他的西装,再看看他的头发的胡子,你觉得这是他衣柜里会出现的吗?”
福尔摩斯不屑地反驳道,他一把勾住约书亚的脖子,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朝前方走去。
“想要成为名侦探,你还嫩了点,little br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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