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恒眯起眼,嘴角微挑,带着一种鄙视。
“怎么,听不明白?你自是不会牺牲自己的性命,否则费尽心思得的好处,自己不能享受,不是太亏了吗。大概是你家的什么人吧,难道是你的儿子?我听说冯大人曾有两名公子突然暴毙,死得不明不白。”
冯敬听了,脸色又变得煞白,看着宁远恒,像看一个怪物一样。
宁远恒继续道:“只是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是钱,是权,还是两者都要?”
冯敬缓过一口气来,色厉内荏地大喝:“宁大人,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儿子是得了急症,救治不及死的。”
宁远恒真起身,身子向后略一仰,偏着头,戏谑地问身后的周寒,“阿寒,你说你手里这个东西,该如何处置好?”
周寒身子略一低,好像是在向宁远恒禀告,其实是说给冯敬听的。
“大人,这妖骨是狐妖之骨,狐狸嘛当然最怕狗。大人只消让人去找一只黑狗,取其血,将此物浸在血中三天三夜,黑狗血本就有破邪去煞之功。此物若是玉佩自是不会有损,若是妖骨必会化为齑粉。”
“不!”冯敬如疯了一样,向周寒扑来,要夺她手的盒子。
可他中间还隔了宁远恒,宁远恒当然不会让他得逞。一只手抓住冯敬伸向周寒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然后掌心吐力向冯敬一推。
冯敬站立不稳,向后退了四五步,一下子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椅子又被撞得不稳,向后倾倒。冯敬人连椅摔倒在地,又连忙爬起来。
冯敬有些失魂落魄,指着周寒,“你,你……”说不出一句话。
周寒斜了冯敬一眼,其实她说的那句话并不是解决妖骨的办法,她只是在诈冯敬。
修炼了千年大妖,已经脱离了很多本性,也不会怕狗。
何况黑狗血除邪,小邪小祟的行,这种大妖的邪除不了。果然,贪婪的人很好骗。
周寒淡淡地说:“冯大人运气是不错的,留下这枚妖骨的狐妖还活在世上。否则的话,冯大人这么冒失就与妖骨订了契约,冯大人可是会变成嗜血杀人的恶魔的。”
冯敬这时神智也恢复了,吃惊地看了周寒一眼,又看看她手听盒子,从齿缝中说出四个字,“危言耸听。”
周寒微微一笑,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说:“大人不信便不信吧,”
周寒取出妖骨,用右手在妖骨上的“冯”字,轻轻摩挲,然后恍然大悟般说:“哦,是命契不是血契。”
冯敬惊讶,瞪着周寒。
周寒从容道:“妖骨达成你的欲望,你就要给妖骨献祭亲人的性命。你舍了两个儿子的性命才升到知县的位置,你若想再往上爬,还要舍几个亲生骨肉?爬得越高,献祭的数量就越多。你有那么多孩子吗?”
饶是一旁的宁远恒,在沙场见惯了人命的衰亡,听到周寒的话,也不由得心里一寒。他看向周寒,奇怪周寒怎么就能说得如此平静。
冯敬轻蔑一笑,“没见识,我的后宅有众多妻妾婢女,有女人还怕没有孩子吗,只要我能爬得更高,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宁远恒听见周寒大骂一声“无耻”,然后看她三两步奔到冯敬身前,抡起了胳膊。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冯敬右脸上就出现了五指红印。
冯敬只是个文官,又不会什么武功,又没防备,这一掌中的结结实实。
那巴掌声,就连宁远恒也不由惊得猛眨了一下眼,心道:“这个小子发起火来,也挺有气势的。”
冯敬被打得脑子懵了片刻,然后大怒,双眼冒火指着周寒,“你这贱奴,敢打我。”
周寒又甩出一只手,“啪”又一声,冯敬左脸又红了一片,恨恨道:“打的就是你这贪婪、狠毒、无耻之人。你的女人就该如猪狗一般给你生孩子。她们用命生下的孩子,就是为了拿给妖怪献祭吗?”
冯敬暴跳如雷,“我可是堂堂朝庭命官,你殴打朝庭命官该当何罪。”
周寒一缩脖,退回到宁远恒身边,一脸的幽怨,“大人,你怎么也不拦着我?”
宁远恒笑盈盈地看着她,说:“拦你做什么?我也觉得他该打。”
“可他是知县大人啊。”
“哦,”宁远恒一指冯敬,对自己带来的两个差役吩咐,“把他身上的官服扒下来。”
两人二话不说,上前七手八脚就把冯敬的官帽官服都脱下来了,冯敬就是挣扎也没用。
宁远恒看向周寒,“现在你可以随便打了。”
冯敬指着宁远恒,大声叫道:“虽然你是刺史,但也没权力无缘无故撤我的职。”
宁远恒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着,漫不经心地说:“无缘无故吗?那便找出些缘故来不就行了。”
宁远恒叫来一个差役,吩咐了几句,差役领命去了。
宁远恒又取了一大张纸,就开始在上边写起告示来,写完了交给周寒。
上面大概是说,刺史大人要彻查冯敬在任以来所的狱案和其所作所为,让有冤枉的现在可以来县衙陈冤。
周寒把告示贴到了县衙大门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宁远恒,你不过就是仗着你有一个做大将军的爹吗,就无法无天。终有一天你会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宁远恒轻轻一笑,手一挥,让差役把冯敬暂时关押了起来。
一天过去了,也没人来上告。
周寒有点担心。若是挑不出冯敬的错处,单凭妖骨一说,可以说是无稽之谈,不能定罪。但这种为了钱和权连亲生儿子命都能舍弃的人,又怎么可能没错处。
周寒看向宁远恒,轻唤了一声,“大人,这都一天了。”
宁远恒毫不在意,头也没抬,眼睛还在县里送来的,有关善堂的一些案卷上。
“如果告示出来,马上就有人来告状,才不正常。冯敬在随县作威作福这么久,随县的人怎么可能不忌惮他。咱们告示虽然说明白了,但随县百姓却不能确定这次冯敬能不能被罢官下狱。如果不能,他们上告了,过后不是要倒霉的。”
“那大人还需要做点样子出来。”
“嗯,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宁远恒抬起头,看向公堂外已经昏暗的天色。
“我有办法。”周寒笑嘻嘻。
“你有什么办法?”宁远恒侧过头,看着身边的周寒。
“人怕人,可鬼不怕人。苍蝇不盯无缝的蛋,我给你把缝找出来,你还盯不下去吗?”周寒说完话,立刻发觉说错话了,拔腿就往公堂外跑。
身后,宁远恒怒声大吼,“你说谁是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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