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洪的那只客船很快坐满人,船开了。
船刚离码头没多远,也只是离开了船只聚集之处,便见水面突然起了一阵大风,风刮得那只木头船船身吱吱嘎嘎直响。船在水面上打起了转儿。
船上客人吓得哇哇大叫,催促阿洪先靠岸。但阿洪又怎肯放过这些待宰的羔羊。
奇怪的是,这阵大风只吹到阿洪这只船上,别处的船感不到一丝大风。
阿洪努力控制手中船撑,大骂这古怪的老天,可是船始终在原地打转,停不下来。
岸上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连周寒这只船上的那对夫妻也停止揽客,看着水中这一幕。
终于,阿洪身体再强壮也撑不住了,扑通一声掉下水去。
阿洪一掉进水里,大风立时止住了。小船便像有人牵引一般向来时的岸边滑去,阿洪拍打着水在后边紧追不舍。
岸边的人都轰然议论起来,周寒乘坐的这只船的船主妇人道:“报应,一定是阿洪的报应来了。”
这船到了浅水处,然后“哗”地一声,全身便散成了碎木板,在水面上飘浮着。
船上的客人掉进水里,因为是浅水区,虽然狼狈,但没有性命之忧。
船便是他们这些靠水为生的人的命根子,没了船便没了生计来源。船没了,阿洪这么长时间宰客来的钱也不够赔的。
阿洪那只船上的客人各自散去,找别的船家。有一些人选择周寒乘坐的这条船的,很快客船满员,离岸而去。
天将黑之时,船终于到了浦镇。
周寒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交通要塞,比起凌水县的码头,浦镇码头更大,更繁华。
虽然只是一个镇子,而且这时天快黑了,但镇子中依然车水马龙,繁忙非常。
码头上的船,一只接一只,刚离开一只船,又驶进两只船。不少货船和客船上点起了灯笼,搬动货物的苦力工人排成一队队,将货物搬上搬下。
码头外,一辆辆的车来了又走。客船的客人,商船的主人,三三两两如同赶集一样。
“哥哥,我饿了。”周寒正在看浦镇码头的夜景,就听刘津喊饿。
“好,我们马上去吃东西,然后找个客栈好好睡一觉,虽然晚上也有船,但不急在这一时。”
三人找了家小饭馆,周寒要了三盘菜,几个馒头,她简单吃了几口,便让店主帮忙照看两个孩子,她出去找客栈。
周寒担心这浦镇这么多人,客栈会不好找。
谁知道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浦镇上各地来往的人虽然多,但开客栈的也是最多。大大小小,不同档次的客栈一家挨一家。
周寒转了几家便宜点的客栈,却几乎住满了。她只好找了一家稍好点的客栈,只是住一晚要一钱银子,心疼得她心里直抽抽。
她没办法,只好忍痛定了一间大房间,然后去小饭馆将两个男孩接过来。三个人好好洗个澡,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第二日一早,三人吃了早饭,便来到浦镇码头。
有不少要离开浦镇的人正在寻找船,讨价还价的人随处可见。行驶梅江的船有很多。
在浦镇,客人要乘船去别处,可以和商船一起,只需要和船主谈妥交一定银钱便可。
和商船一起还有个好处,就是商船一般是大船,地方大,客人可以有自己的休息的房间,十分舒服。
还可以自己包船。钱多的包大船,连饭都配有厨子来做。钱少的包小船,可以不用和别人挤,图个清静。
再有就是专门的客船,几个,甚至十几个人一船,图个便宜。
周寒打听过了,要到江州,还得在梅江上走三天两夜,所以周寒打算狠狠心,多花点儿钱包条小船。
周寒在码头上转了转,问了几家,感觉价钱不太满意。
正寻摸着,从她身后匆匆跑过去一个人,经过她身边时带起一阵风。
那人胳膊下夹着一把伞,身后背着书箱,书箱上捆着包袱,穿着蓝色长衫,头上戴着方巾,是读书人喜欢的饰样,看样子是个书生。
那书生径直向一个中年强壮的船夫奔去。
那条船上的船夫,周寒曾问过,他的船已被人包下了。
书生过去和那船夫低声说了几句话后,船夫突然提高声音,好像很不高兴地说:“不行,当时你和你的朋友来,说好总计五两银子去江州,现在虽然就只有你一人了,也须是五两银子。少一文,我也不走。”
那书生显然很焦急,“等到江州我再想办法补给你,我真的很急。”
“三两银子,我不值得走这一趟,要不你去看看那些客船,那种船便宜。”船夫一指那些正在揽客的客船道。
书生转脸往那边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的神色,让周寒看出来,他是不屑与那些人一船的。
“要不你就再找人与你分摊船钱,只要够五两我便走。”船老大道。
书生无奈,向四周张望,希望能找到一个他看着顺眼的人,与他同包这只船。
这时他听到身后有人道:“我和你同包这条船吧。”书生忙回头,见到一个长相清秀,身穿粗布衣裤的少年,正微笑望着他。这少年浑身上下值钱的,也就少年头上的那枚银簪。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
“你想包船?”年轻的书生见周寒三人也不像有钱人,就不大相信她刚才说的。
“我和你同包这条船。我们三个人,我三,你二,如何?虽然好像是我占便宜,但他俩还都是孩子。”周寒笑着说。
书生看周寒比那两个孩子大不了多少,和三个孩子挤一条船,总比和一些粗鄙之人挤要好的多。
“你能拿出三两银子?”书生不太相信地问。
周寒将手伸进腰间的钱袋,从里摸索出三两银子,放在手掌中。书生看向船夫,船夫见这少年果然拿出三两银子,让出船板的位置,让几人上船。
书生也不客气,抢先登上去。
周寒牵着最小的刘津上了船,周冥随后跟上。
这条船不大,也不小,就是载七八人也没问题,所以船老大要五两银子,还真是不多。
周寒进了船舱,将身上的包袱找个地方放好了。那包袱里也就是些换洗的衣物,唯一值钱的,便是杜明慎送的那枚发簪。
再看那书生,找离周寒稍远点的角落,从衣袖中取出一块布,将那个角落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擦拭干净,方才把书箱和包袱放下。然后对周寒说:“看好你的两个弟弟,不要乱动我的东西,弄坏了,你们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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