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寒呵呵一笑,道:“是呀,赵大人有一两个这样的朋友不算奇怪。可我听说这名胡商不止在江州有生意,在京城也有生意。而且他每次从京城来江州,都会给赵大人捎上一封信。”
“赵大人说京城没有亲友,那会是什么人通过胡商,给大人传递信件呢?”李清寒故作思考状。
“没有的事!”赵元序慌忙否认。
李清寒也不急,一本正经地说:“我听说,这个胡商现就在江州城中,我派人把他找来,我们问问吧。来人——”
“大人,我想起来了!”赵元序马上阻止李清寒叫人。他不知道李清寒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现在只盼能含混过去。
“我忘了,我是有个亲戚在京城,常让胡商带信报平安。”
“这么重要的事,赵大人怎么能忘。”李清寒埋怨道。
“年纪大了,记性有些差。”赵元序额头微微见汗,可他不敢去擦。
厉王早晚会谋反,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赵元序怕厉王会失败,所以脚踏两只船,和京城朝廷中的人有来往。此事若要让厉王知道,他的全家带全族,就别想剩下一人了。
“赵大人,你说滨水县令的事?”
李清寒语气中带着压迫之感,赵元序哪还敢反驳,“宁大人做的对,我立刻去办,好好查一查这个滨水县令。”
“好了,既然如此,就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去办。”李清寒从公案上取下公文,扔给赵元序。
赵元序和孙筹接过公文,几乎是逃跑一样离开了。
一旁看叶川早看得心潮澎湃了。他随宁远恒来江州这些日子,怎么过来的,他最清楚。江州这些官吏不是被厉王收买,就是厉王安插进来的人,根本不听宁远恒的。
宁远恒手下无人无兵,对这些人奈何不了。来江州后,除了破了几件案子,什么大事也没做,想做也做不了。
“大人,你太厉害了,抓住了这些人要命的把柄,他们以后想不听你的话都不行了。而且他们之间也知道对方的尾巴,就会互相防备,再也不是铁板一块了,整治他们就容易多了。大人,你是什么时候查出他们暗地里做的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叶川既崇拜又迷惑。按说,他是宁远恒的亲信,像暗中查访这种事,应该派他去做的。
李清寒心道:“这还用我查,只要去一趟阴司,翻翻善恶簿,什么都清楚了。像他们这帮人,哪个手里没有点儿龌龊事。”
“这个以后再说,你去把长史、录事、司功、司户那些人都找来。”李清寒吩咐道。
“好咧,我这就去。”叶川知道自家大人要挨个整治这些官吏了,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看着江州的官员一个个没了当初的底气,垂头丧气地走出刺史府,李清寒从公案后站了起来,走下公堂。
叶川来江州后,第一次在那些官员面前扬眉吐气,把这些人连讽带刺地送出刺史府。当他回来,却看到李清寒要离开。
“大人,你去哪?”
“出去走走。”
“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了,我很快回来。”李清寒迈步向外走去。
“大人,你带上踏焰啊。”
叶川在后面大叫,但李清寒走得很快,出了刺史府,就不见了踪影。
叶川挠挠头,奇怪道:“大人怎么了,今天为什么不带着踏焰了?”
李清寒回到江神府的大殿中,宁远恒还靠在椅子上睡着,他的嘴角上挑,英俊的面容上,展现出一种似有似无的笑意。
“宁远恒,你帮了我一次恩情,如今我都还清了,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李清寒说完伸出一只手。手停在半空,没有动。
李清寒就这样,又愣愣地看着熟睡的宁远恒,大殿里静得,似乎空气都凝滞了。
“我这是怎么了?不可能,我堂堂的冥界之神,怎么会舍不得一个凡人。”
李清寒小声地提醒自己,停在半空的手,轻轻一挥,宁远恒瞬间消失在她的眼前。
送宁远恒离开,李清寒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却没多少痛快感觉。她走到椅子前,坐下,望着空空的大殿,有些失神。而她坐的这张椅子,正是宁远恒刚刚坐过的,上面还残留着宁远恒的温度。
天色暗了下来,梅江江水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天边的红云映在江面上,随着水波的涌动,裂成道道灿烂的霞练。
一只鸟展开雪白双翅,在江面浅浅地滑过,待它再飞起来,那一双粉红的利爪之上,已经抓到了一条拼命挣扎的小鱼。
鸟倦要归巢。一天之中剩下的最后一点余晖,映在飞鸟的双翅之上。即使累了,它也要把希冀带回巢去。
“嘎——”飞鸟一声长鸣,振翅远去。
“江神!”宁远恒大叫一声,睁开双眼。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江面吹过来的风,穿透了他的衣袍,让他清醒过来。他发现他正坐在梅江岸边,身体还靠在一棵树干上。
宁远恒靠回树上,仰头看着泛红的天空,喃喃自语,“解忧茶,真的能解忧吗?”
梦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他不仅回到小时候,还看到自己的母亲。母亲的一颦一笑,都那么真实,每句话,每个怀抱,还如从前一样温暖。
在梦中,母亲并没有在他十岁时去世,而是一天天陪伴他成长。在他十八岁时,母亲亲自为他操持婚事。
母亲亲手为他穿上大红的喜服,脸上露出欣慰地笑,就连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在跳跃。
他满心欢喜地骑上踏焰,将新娘子接进了将军府。一番热闹之后,当他回到洞房,掀起大红的盖头时,却一下子愣住了。
新娘子好美,尤其是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眼,他太熟悉了。虽然他没有见过江神的全貌,但他能肯定新娘子就是江神。
“江神!”宁远恒叫了一声,就在此时,他的梦断了,宁远恒从梦中醒来了。
宁远恒苦笑一声,自言自语,“人真的能活在梦中吗?如果梦能成现实,人还会有什么忧愁。”
“得得……”一阵马儿狂奔的蹄声,打断了宁远恒的思绪。他这才想起来,踏焰没在他身边。
宁远恒抬起头,看见一抹红影,向这边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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