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西市,周记糕点铺。
花笑伏在柜台上打盹。自从铺子里雇了沙落宝,她实在是太清闲了。
周寒不在铺子里,带着沙落宝去买米面了,后面还跟着汪东虎和林野这两个尾巴。
花笑换了个姿势,不小心碰到柜台上的算盘。算珠碰撞的声音惊醒了花笑。
花笑抬起头,揉了揉眼。朝门外的大街看了一眼。这一看,花笑的视线顿时定住了。
此时,糕点铺的门前,经过两个人。其中一人花笑认识,正是和春堂的伙计,那个叫寇良的。
寇良正带着一名老者,匆匆向前赶。那名老者身上背着一个箱子。
花笑虽然没看过大夫,但也一眼认出老者身上的箱子,是大夫用的诊箱。
花笑跑到门前,看着两人走远,不禁心中暗笑:“呵,这么快,又换了一个大夫,看来包益生病得不轻啊!”
“花笑,你在看什么?”一个声音从花笑旁边传来。
花笑扭头一看,却是叶川,心里嘀咕了一句,“为什么不是宁大人?”
“没看什么。”花笑转回店中,边走边问,“你来有什么事?”
“周寒在吗?有赚钱的活儿。”
花笑听了叶川的话,眼中顿时闪出神采。她很清楚叶川所说的赚钱的活儿,是什么。
“什么活儿?”
“我找周寒。”叶川的一双眼在店中搜寻。
“我去也一样。”花笑跳到叶川面前,让叶川看着自己。
“不行,如果不让周寒去,她会生气,该怨我有活儿不找她。”叶川躲过花笑。
“不会的!掌柜的接这种活儿,也是为了赚钱,我只要把赚来的钱,都交给她,她是不会生气的。”
花笑脸上的笑,几乎是讨好了。
“你不用看铺子?”叶川歪过头,看着花笑。
花笑听了叶川的话,又跳到铺子门口,随后便又跳了回来。
“掌柜的他们回来了,我们走。”花笑说完,就催促叶川往外走。
“哎,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路上边走边说!”
出了糕点铺没多远,就遇上了周寒,沙落宝肩上扛着一袋面,汪东虎和林野手里也没闲着,都提着东西。
“花笑,你不好好看铺子,做什么去?”周寒冲花笑喊。她看到叶川和花笑在一起,大概也知道有什么事了。
“掌柜的,我帮你赚钱去,很快就回来。”花笑大声回应。
“那个东西你带着了吗?”
“带着了!”花笑抬起手腕,朝周寒晃了晃。在阳光下,花笑雪白的玉腕上,缠着一条黑红色的丝线。
这条丝线正是周寒从自己封住流阴镜的那块黑布上抽下来的。黑布是染过寒冰使者神体之血的。当初就是靠这条丝线,花笑才不惧怕孙淑秀香囊上的蛟血。
花笑拽着叶川就跑。
“不对,走这边儿!”叶川大声提醒。他被花笑弄得很无奈。
“小妖精!”周寒暗骂一声,回了铺子。
汪东虎和林野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沙落宝,依旧站在外面。
沙落宝斜着眼,扫了汪东虎和林野一眼。他真的很想问问,掌柜的为什么允许这两个不像好人的人,到哪都跟着。
周寒正在柜台上,将刚才的花费,记在账上。待她写完,抬起头,看到汪东虎正与一人说话,林野站在一旁,也不插话。
那个人,周寒虽不认识,但从那和汪东虎、林野相似的神气上,知道是厉王手下,勾陈卫的人。
那人只说了几句话,便立刻离开。汪东虎也在那人离开后,进入了铺子。
周寒已经预感到是汪东虎要说什么了。
“王爷派人来传话,京城李家已经接到信了。王爷让你收拾一下,住进王府。王爷也在做你去京城的一些准备。”汪东虎淡淡地道。
“何时启程?”周寒心里暗叹一口气,问。
“大概就在这两三日,具体时日,你可以去问王爷。”
“知道了。等花笑回来,让她去收拾。”
周寒看向铺子外的街道。她现在倒希望花笑别回来得那么快。
花笑在路上,听了叶川详述他找来的“活儿”。
有事的这家姓许,住在东平坊,是个有钱人家。
家主叫许洞义,娶妻蔺氏。养育有一儿一女,儿子许望宗已经成亲了。女儿许望月还待字闺中。
就在一个月前,许宅就开始不平静起来。每到半夜,后宅时常能听到婴儿哭声。开始声音不大,而且时断时续,许家人都没在意。
却不知为什么,婴儿的哭声一天比一天大,经常是哭一夜都不停歇。
全家人被折磨得,个个白天顶着黑眼圈。
许洞义以为是邻居家的孩子总在晚上哭,便找到邻居。
邻居回答他,家里根本没有婴儿,而且他们晚上也没听到有婴儿哭。
许洞义心下疑惑,却找不到声音来处。
又过了几天,婴儿哭声没了,许望月又病倒了,是被吓病的。
原来这两日,许望月每到晚上,便见自己的床前好像有两团影子晃来晃去。她叫来侍女。侍女却什么也看不到,又叫母亲蔺氏在晚上相陪,便是什么也没发生。
叶川说到这里,花笑插嘴问道:“东平坊,那个离鹤法师不是住在那儿吗?为什么不找他来看看?”
“许家人找过了,离鹤法师也去了。”叶川回答。
“他看出了什么?”
“离鹤说许小姐就是气血虚弱引起的幻觉,开了一个药方,让许小姐照方服药就可以了。”
花笑停下脚步,颇为诧异地问:“这样就行了吗?”
“你别说,还真的管用,许家小姐晚上终于平静了。”叶川答道。
“那我们还去什么啊?”花笑转身就要回去。
“哎,你别急啊,听我说完。”叶川拦住花笑。
花笑再次停下脚步,等着叶川说下去。
叶川继续道:“许小姐没事了,许家平静了几日后,其他人又开始慌了。”
“啊!”花笑睁大了眼睛。
“他们经常在许小姐身边,看到一个极淡的影子。开始那影子只是晚上才能看到,后来居然白天也偶尔出现了。可是许小姐却一无所觉,说自己很好。他们便又去找离鹤。
离鹤没有来,只是告诉许家人,不用惊慌,是因为许小姐身体虚弱,吸引了一些阴气,只要按他的药方服药,过一段时间便可没事。”
“离鹤说得轻松,可许家人却不安心。离鹤是厉王的座上宾,许家人也不敢逼迫离鹤,所以只能另想办法。正巧,他家的儿子许望宗与刺史府的一名差役关系不错。这名差役又听我讲过以前在襄州的案子,所以便把许望宗介绍给我。我和许望宗已经谈妥了,事情解决了,人家给这个数。”
叶川伸出一个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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