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姜芙的笑脸,皇帝头一次有些羞愧。
他之所以执意要让姜芙进宫,完全是因为收集癖发作。
难得遇到一个像元后一样写得一手柳体的女子,既年轻漂亮,又出身高贵,皇帝当然不会错过。
但姜芙却比他想象中的更适合做一国之后。
皇帝亲自扶姜芙起身,还问她有没有用过晚饭,最近都在忙什么。
面对领导突如其来的关怀,姜芙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挑了一些能说的事情,简单说了,又委婉地向皇帝发问,他过来干啥。
姜芙可不觉得,皇帝现在有心情和女人这个那个。
果然,皇帝叹息一声。
“蛮夷可恶!两国交战,胜败乃兵家常事,然而这群未开化之人却频频屠戮我普通百姓,朕心甚痛!”
天下人都是他的子民,不分贵族还是平民,当听说脱花纵容手下放火烧城,屠杀平民,甚至将妇孺做成军粮,皇帝难免湿了眼眶。
见状,姜芙的心里不太好受。
虽然她从一开始就瞧不起这个皇帝,觉得他平庸无能,偏又活得长久。
活得长久吧,偏又生不出娃。
最后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奶娃子,自己撒手走了,任由江山满目疮痍。
但是,此刻见皇帝神色憔悴,姜芙的情绪也无比的复杂。
好在皇帝没抑郁太久,他很快说明来意。
“……如此一来,想必江南士族那边能够愿意支援北方。”
听了皇帝和郎轶商量出来的办法,姜芙连连点头。
国子监的入学资格,给就给了。
且不说江南士族那边推举出来的学子都不会是草包,即便真是学渣,或者不服管教,有校规摆在那里,该罚的罚,该打的打。
“此外,还希望梓潼能襄助于朕。”
皇帝也觉得找大老婆帮忙是挺难为情的,支吾了半天,才步入主题。
卫国公夫人王氏,娘家在金陵,而她的祖上便是赫赫有名的琅琊王氏,就是“王与马,共天下”那个王家。
王氏在永嘉之乱时期南渡,虽然是外来户,但声望高,不比吴郡、会稽等地的大姓家族势弱。
姜六姑娘的外祖父,就是王氏嫡支嫡脉。
所以,他才能把女儿远嫁到京城,还做了国公夫人。
这么一看,皇帝立姜芙为后,又也不完全是因为收集癖发作了。
到底是皇帝,哪怕再平庸,心里的小九九还是很多的。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姜芙也知情识趣:“陛下言重了,这是臣妾应该做的。臣妾今晚便给外祖一家写信,请他出面,联合吴郡、会稽等当地望族,积极响应朝廷号召。”
皇帝高兴地拉起她的手。
“另外,梓潼你尤擅柳体,别说在女子中间,以朕看,便是男儿也无有能出其右者。”
他提议:“趁此机会,梓潼更可声名远播,让那些士林学子们也能一睹皇后的风采。”
姜芙心动了。
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知道原本的姜六姑娘被窃取了名声。
名声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不当钱花,也不当饭吃。
但却极难获得和传播。
在乱世,它甚至还能保命。
她原本是想从姜萍的身上夺回自己的名声,只是变化比计划快,皇帝一个抽风,她进宫了。
这个时代,女人想要闻名,实在太难了。
更别说是一个深宫里的女人。
眼下正是绝妙的机会。
姜芙假意装作为难,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皇帝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他感到十分满足,还想打蛇随棍上,趁机留宿。
姜芙正色:“陛下,臣妾要连夜将书信写好,江南路远,还不知道外祖什么时候才能收到这封信。如今北地情况不明,瓦剌狡诈无耻,我们不能不多多提防,尽快做好准备。”
说完,她甚至起身,又施了一礼。
“请陛下早些休息,多保重龙体,勿要臣妾挂心。”
皇帝一听,又要眼泪汪汪。
看看,皇后和郎轶多么在意自己。
之前在书房里,郎轶也是一再劝自己保重。
那些酸儒还总说他宠信奸佞,放任郎轶一党。
废话,不宠信郎轶这些关心自己的人,难道要宠信那些盼着自己早死的人吗?
别以为皇帝不知道,有些人就是盼着他死,到时候主弱臣强,一个个都能做曹孟德呢!
哼,皇帝觉得自己很英明,绝不中了这群人的计!
送走皇帝,姜芙赶紧喝了一口奶茶。
她一边嚼着红豆和珍珠,一边和小爆商量。
小爆也说:“皇帝不能死,起码不能在这种时候死,他再无能,只要皇帝活着,国家就不能乱。”
姜芙当然懂这个道理。
于是,她让桃枝沏了一大壶酽酽的茶,挑灯夜战。
姜芙写了一封长达十几页的信,虽说响鼓不用重锤吧,但她和外祖家并不算亲近,总不能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然后她又召来小李子,让他带着十几个识文断字的太监开始抄书。
是的,抄书,抄的都是宫里收藏的那些古籍,孤本。
至于珍贵的字帖,拓本等,则由姜芙亲自临摹。
此外,她还专门题了一些字,简单装裱,到时候可以赏赐给一些大力支持朝廷的名门望族和商户。
文人讲究轻财好义,除非被逼到走投无路,否则几乎没人愿意拿字画换钱什么的。
闺阁女子的字画更是轻易不能流出去。
因此姜芙的题字就显得格外珍贵,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御赐之物,比起皇帝也差不多了。
零零总总,姜芙带人收拾出来几大车的东西。
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亲自下一趟江南。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姜芙只能登高望远,目送这支南下的队伍出了城门。
皇后才德出众,堪比蔡琰、班昭的说法,在京城内外不胫而走。
有学子听说了文成醉酒误事,三万余兵士被俘,不禁结伴静坐抗议,要求皇帝秉公处理。
一开始只是一群年轻学子,二三十人而已。
没过两天,事态就越闹越大,贩夫走卒,黎民百姓,甚至连国子监官员都加入其中。
皇帝派人去安抚,但效果不大。
随着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他们和守卫之间的摩擦不断,偶有小规模冲突。
禁军统领恼羞成怒:“不如都杀了,岂能容许他们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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