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了半宿,世子夫妇方才睡下。
到了第二天上午,徐悠和媒婆一起上门,还备了一份中规中矩,任谁都挑不出错儿的拜访礼。
一听说有媒人上门,胡氏赶紧去了姜芙那里。
“母亲,您觉得呢?”
甭管世子是啥态度,公婆尚在,她必须要询问一下姜芙的意思。
“你和老大决定就是。”
姜芙不打算掺和。
不过,她还是补充了一句:“咱们女人成亲,好不好的都是一辈子的事情,这婚事来得突然,干脆问问二丫头自己的意思。她点头,以后不管咋样,你们做爹娘的也不落埋怨。”
哎呦呦,这话真是说到胡氏的心坎上。
连带着看婆婆都愈发和蔼可亲了。
她又不是亲娘,可不就是害怕以后落埋怨吗?
如果二丫头婚后不顺,隔三岔五就回娘家哭一场,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她的子女以后还要不要婚嫁了?
于是,姜芙这边先见一见媒人,胡氏则亲自去了二姑娘的院子里。
栾玫一听,含羞带怯:“婚姻大事,女儿一切都听父母的。”
这话就意味着心里愿意了。
不然,她会说“女儿还小,想在父母跟前多尽孝两年”之类的话,以示婉拒。
胡氏得了确信儿,心下大定。
成了也好,不耽误下面的弟弟妹妹说亲。
姜芙没有马上松口,自古谈婚论嫁,女方都要矜持一点,不能做出一副急吼吼的样子,叫人笑话。
倒是徐悠的表现很令她意外。
徐悠先行了大礼,对昨天的事情表示歉意。
然后,他诚心求娶栾玫:“晚辈自知门第不显,按说不该对贵府千金痴心妄想,只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晚辈也不想错过如二姑娘这样品貌俱佳的闺秀。”
二十岁出头,正经科举出身,七品京官,其实徐悠的条件不算差了。
无非就是家里不太给力,但也不算一家子拖累。
他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姜芙反而更心生警惕。
越是能屈能伸的,就越是要提防。
徐悠拖到这个年纪还没成亲,一定也是奔着来京里找一门好亲事,对岳家有一定要求。
“徐大人,国公爷近来不舒坦,府里嫁孙女是大事,当祖父的要是不能亲眼看着,我觉得不大好。”
姜芙试探道。
徐悠面不改色:“老夫人说的是,不妨先定亲,二姑娘还没及笄,倒也不急。”
胡氏笑着插了一句:“徐大人年纪不小,想必家中长辈也很心急了。”
徐悠哪里听不出她的意思,含笑回答道:“回世子夫人,家母的确希望能早点抱上孙子,其实做长辈的哪有不渴望含饴弄孙的呢?也是人之常情。但我五岁开蒙,待年纪稍大一些,又独自外出求学,所以自十岁起,我便能做自己的主。”
见姜芙和胡氏都听得认真,徐悠又笑了笑:“不瞒您二位,若是晚两年成亲,我也能多攒一点家底,尽量别委屈了新娘子。”
媒人抚掌,在旁边凑趣儿:“老夫人,世子夫人,咱们徐大人是个实诚人呐!”
最后,胡氏让下人送徐悠去前院,这个时候,世子带着儿子们在书房里,也能顺便见一面。
徐悠行礼,跟着下人往外走了。
给媒人赏了荷包,等她欢天喜地地走了,屋里只剩下婆媳二人。
“老大应该乐意。”
姜芙还是很了解世子的。
胡氏方才说了半天话,有些口渴,正在喝茶。
闻言,她赶紧放下茶杯,点头道:“不瞒母亲,世子确实对徐探花此人印象不错。”
又把世子昨天晚上那番话说给姜芙听。
“你说得对,里子到底比面子实惠。”
姜芙让胡氏着手去给栾玫准备嫁妆。
这是府里第一次嫁庶女,自然比不了当初嫁大姑娘的规格,但也不能寒酸。
“待二姑娘嫁了,以后庶出的姑娘出阁,就都照着这个份例。家里孩子多,平时薄了厚了都无所谓,大事上别乱套。”
胡氏自然无有不应的。
这件事就算暂告一段落。
府里人人都很高兴,唯有栾珂例外。
她心虚,这两天都没出屋。
等侍女说起二姑娘的喜事近了,栾珂才一脸惊愕地站起来:“真的就成了?”
还记得上一世,因为她和徐悠的婚事,家里都快翻了天。
不想,换成栾玫,一切竟如此顺当。
想起和徐悠做夫妻的那些年,栾珂心情复杂至极。
他不是一个有情趣的男人,却也对她不坏,等她生下了嫡子,年过三十,才收了两个容貌普通的丫头,还早早放话,家里不会有庶出子女。
只是他一直很忙,经常睡在书房,说是不想吵了她。
栾珂一开始也闹过,还搞过几次突然袭击,怀疑徐悠是不是在书房里和小丫头红袖添香。
结果……自然是她没脸。
徐悠的桌上堆满了文书笔墨,而他本人更是忙得不抬头。
从那以后,栾珂就只是派人送些汤水过去。
夫妻俩不咸不淡地过了三十年。
“应该是吧,听说世子夫人已经开了库房,给二姑娘准备嫁妆了。”
侍女吓了一跳,小声说道。
果然,又过几天,上次来的媒人再次登门。
这一次,安国公府点头许婚。
两家开始正式走礼,每一步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国公府发迹不过是十几年的事,连世子在内,众人都不算特别讲究繁文缛节。
于是,在姜芙的院子里,这对准夫妻当着长辈们的面,还相互见了一次。
栾玫是个稳重性子,女红很不错,她做了一个荷包,一个扇套,送给徐悠。
徐悠接过,连声道谢,也从袖子里取出一枚青玉平安扣。
“虽不贵重,却是我曾祖母留下的东西。”
栾玫一脸羞红地让侍女接了,然后自己又拿在手中细看,的确是寻常玉质。
她却珍而重之:“多谢,我会好好保存。”
心里想着,回去打个红绳,挂脖戴着也便宜。
而且,这算是夫家的传家之物,意义非凡,就这么给了她,可见夫家对她应该是满意的。
栾玫心下大定。
因为有长辈在场,二人的举动并不过分,没有私相授受的嫌疑。
站在胡氏身后的栾珂盯着那枚平安扣,她心下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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