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二十七年八月十二日夜,负责修建大凉关的两城守备军,合计近万人,因铁勒军的非人虐待,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发动了兵变。
他们行动迅速,配合默契,在短短时间内,便冲击到了铁勒军的营帐区域。
猝然而遇,两军几乎是立刻便进入了交战状态。
“妈的,这群贱种竟然敢暴动,给老子杀,狠狠的杀!”
铁勒军中,领头的百夫长眼见这些平日里在他的马鞭下极尽痛苦哀嚎的奴隶,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的冲击他们的营帐,顿时便怒不可遏的下达了攻击命令。
而随着他的命令下达,身后无数铁勒军的将士蜂拥而来,几乎是瞬间便抽出了腰间的弯刀。
然而就在他们挥舞着手中弯刀,一脸狰狞的冲向守备军士兵时,一道同样带着几分怒意的声音从守备军中响起:“扬尘!”
“噗!噗噗!”
声音落下,一排守备军士兵突然越众而出,将盛满沙土的簸箕,向着铁勒军的方向高高扬起。
转眼,原本还晴朗的夜色立刻变得浑浊了起来。
沙尘四起,遮天蔽月,那些刚刚还在奋勇向前的铁勒军士兵,几乎是瞬间便失去了方向。
猝不及防,谁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没有选择直接冲上来肉搏,而是采取了扬沙土,这样卑鄙的战法。
然而,守备军的士兵们却并不在乎自己使用的是什么手段,他们只想如何能够用最小的伤亡拿下铁勒军。
“扬、再扬,快,快,不要停”守备军中不时传出一声呼喊,显然是有人在居中指挥。
而这一片战场却已经随着尘沙扬起,彻底陷入了昏暗。
“抛砖!”又是一声厉喝响起。
紧接着无数用草绳捆绑的青砖,便如雨一般砸进了沙尘里,砸向了尚处在迷乱中的铁勒军士兵。
铁勒军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被砸了个正着,接二连三的惨叫了起来。
“嗯!”
“啊!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
“啊!疼死老子了!”
纷乱的战场、混沌的沙尘、凄厉的惨叫,铁勒军的士兵做梦也没有想到,白天里还任由自己鞭打而逆来顺受的一群人,在夜里竟然变的如同野兽一般凶猛。
那些青砖都是为了重修大凉关而专门准备的,沉重而厚实,简单而易用,如今被守备军的士兵做成抛掷的兵器,更是带着一种别样的凌厉。
可以说,一旦被其砸中,轻则骨断筋折,重则当场丧命!
如此经历了两三轮抛砸之后,沙尘开始缓缓的降低下来,而身处其中的铁勒军却早已是一片哀嚎。
“夺兵!”又是一声厉喝。
紧接着无数的守备军便开始毫无顾忌的冲入了沙尘,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抢夺着铁勒军士兵手中的弯刀。
甚至在夺过弯刀之后,他们也没有慌忙撤退,而是将刀锋对准了地面上正在哀嚎的那些铁勒军士兵。
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响起。
大凉关的混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此时整个大凉关内到处都在发生着这样的战斗,守备军或扬沙、或抛砖、或以铁锹、锄头等长柄工具对阵弯刀。
性命攸关之时,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反观铁勒军,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他们也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只可惜,他们的优势是骑兵战,在这复杂的大凉关内,反而处处掣肘,难以对守备军形成绝对的压制。
于是,本应被迅速平定的暴动越发的难以控制,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大量兵器的装备,两城守备军的进攻愈加的迅猛。
他们甚至还有余力派出了人手,去控制通往龙、凉二城的城关。
不幸的是,徐靖此时还未来得及出城。
暴动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从第一声喧嚣开始,到他们奋力突围,仅仅一炷香的时间不到,通往龙、凉二城方向上的所有关隘,便全部落在了两城守备军的手中。
“这,他们的动作怎么会这么快?”陈阿四看着眼前出现的守备军士兵,满脸惊讶的问道。
“这一次的暴动恐怕并非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啊!”徐靖苦笑着回应道。
他作为隋唐亲自委任的大凉关督造,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有人串联暴动,他却一无所知,这一刻的徐靖,满心的颓丧。
然而,这又如何能怪他呢?
守备军暴动最直接的原因是因为铁勒军身上那固有的残暴和野蛮。
但隋唐作为整个势力的领袖,在拿下龙、凉二城后,并未将两城守备军的编制打散,才是最根本的问题所在。
在拿下两城的过程中,除张茂、刘康这两位城尉授首,自他们以下曲帅、旅帅、卒长、队长、伍长,竟无一牵连,即便是已经发配大凉关改造,但却依旧牢牢的占据着整个守备军的指挥体系。
这也是为何暴动发生的如此迅速,而铁勒军难以短时间平灭的根本原因。
“徐大人,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见徐靖摇头苦笑,神情恍惚,陈阿四当即大声喝道。
与此同时,他不忘挥动着手中的板斧将一个迎面撞上来的守备军士兵劈死。
“兄弟们,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地头耗子们,好好看看咱们北地军团镇远军的厉害。”陈阿四高喊一声,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哈哈哈,崽子们,记住了,爷爷黑瞎子,隶属镇远军后师。”一个独眼壮汉手持长枪,哈哈大笑着率先冲了上去。
“爷爷牛劲。”
“刘之勇。”
“朱八。”
在他的身后,那些跟着霍峻死里逃生的兄弟们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他们隶属于北地军团镇远军,他们的将军是镇远将军言方,那个从军十五载,七出塞外,六次袭营,三次冲阵,军帐中攒有敌头一百八十四颗的猛将。
哪怕他此时早已死于朝堂的阴谋之下,但遗留在镇远军士兵骨子里的壮烈和骁勇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杀!”随着陈阿四再一次下达了命令,五十名镇远军的士兵,犹如五十头猛兽一般,没有丝毫畏惧的向着前方把守关隘的数百名守备军士兵冲杀了过去。
杀声四起,鲜血四溢,几乎是一个照面,守备军的士兵便齐刷刷的倒下了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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