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
自郭振走后,便陷入了一种隐秘的紧张之中,对于百姓们来说,虽然他们还不知道大凉关兵变和凉城失陷的消息。
但连续两天时间,先是踏雪游骑军踩着尘沙东去,紧接着连豹韬卫也风尘仆仆的奔向了西边。
顷刻间这座数万人的城池一下子陷入了一种不设防的状态。
尽管这些日子以来,龙城已经算的上政通人和,但仍免不了窃窃私语。
城守府长街外,一间水引饼铺子里,人们一边吸溜着碗中的水引饼,一边相互之间交谈着现状。
“你说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谁知道呢?打就打呗,谁能打得过御奴将军?”
“说的也是,可踏雪游骑军和豹韬卫一走,这心里总不免多了几分慌乱。”
“吃你的水引饼吧,官老爷们都没慌,咱们慌个什么劲儿。”
“就是,这龙城再差,还能差到张茂那会儿吗?”
“说的也是,不过也确实跟咱们没啥关系,赶紧吃,吃完还要上工呢。”
铺子里人很多,有人在不断的交头接耳,讨论着这两天龙城发生的事情,也有人在低头默默的吃着碗里的水引饼。
陈规来的时候已经挤不进去了,便带着周青、野驴、棒槌还有七八个律法司的汉子,坐在了门外的长桌上。
这里和铺子里边仅仅隔着一道敞开的门,所以里间的说话声不免会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哥,你说本来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周青有些不解的问道。
“嗨,这还用说吗?肯定是有人看不惯御奴将军呗。”野驴盯着铺子里正在吸溜水引饼的人,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这些王八羔子,你说御奴将军这么好的人,谁会跟他过不去呢?”棒槌也紧跟着不解的问道。
“没办法,统帅自来到龙城后得罪了不少人,张茂、刘善甚至他们身后的张、刘二家,这些地方豪门盘根错节,恐怕是有人要为他们报仇了。”陈规说到这里,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
“哥,我怎么觉得这像一个局呢?”周青瞄了一眼四周,轻声说道。
陈规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短短三天时间,张英来袭,大凉关兵变,凉城失陷,几乎是前后脚发生的,要说这里面没点什么阴谋,我不信。”周青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哎!你别说,青哥儿说的有点道理啊!”野驴诧异的看着周青,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么一说,我也有点这种感觉了。”棒槌也跟着附和道。
“你这嘶!”陈规张了张口,不禁皱起了眉头。
周青所言,他之前竟从未想过,如今细想起来,似乎是有那么点意思。
“你觉得这背后会是谁呢?”陈规神情肃然的问道。
“啊!哥,我随口说的,你当真了。”周青一愣,这事他也没细想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陈规当真了。
“如果真有阴谋的话,会是谁呢?”陈规微微低下头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他本来还抱有希望,谁曾想周青就是顺嘴一提,这让他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失落。
周青没想到自己只是无意识的一句话,会引起陈规这么大的反应。
所以,他赶忙焦急的思考起来。
突然,他的眼睛停在了桌子上的三棱破甲锥上。
这是阴山七怪杨显的兵器,那一日在神龙帮总堂里诛杀了杨显之后,他便舔着脸从陈规那要了出来,从此便成了他的兵器。
“哥,你说会不会是永生教?”周青一脸不确定的问道。
陈规猛然浑身一震,永生教?
这是一个令他耳熟能详的组织,从他认识隋唐的那一天起,这个神秘的组织便如同附骨之蛆般时时出现在他耳边。
只是可惜,自龙城安定下来之后,他们律法司费了无数工夫,都未能找出它一星半点的踪迹。
陈规心中思绪翻涌,他的目光也从面前的摊位,开始延伸到长街上,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城守府的方向拐了过来。
“顾先生!”陈规神情一愣,轻声念叨了一句。
“什么?”周青似乎并没有听清,他先是疑问了一句,随后也顺着陈规目光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顾诚一身白衣,正带着两名随从施施然走在大街上,尽管他此刻眉头紧皱,但那举步挥袖的风采却让整条长街上的百姓都忍不住看向了他。
但顾诚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心中难以抑制的烦闷,让他不由自主的走出了城守府。
在过去的一年里,即便是身处绝境的时候,他的身边也有着隋唐、连横、董平、任原这些兄弟在。
可以毫不讳言的说正是他们,给了顾诚运筹帷幄的底气。
可惜如今董平战死、连横远在龙首原、隋唐也去了燕山,薛映和郭氏兄弟更是为了应对危机四散而去。
顾诚心中压力陡增,甚至连那偌大的城守府竟也让他感觉到了些许憋闷。
所以,他想要出来散散心,看看这两个月来,龙城在他的治理下到底有没有几分改变。
只是沉浸在思索中的他,既没有看到前方不远处水引饼铺子前的陈规等人,也没有注意到那些看向他的目光中,隐约潜藏着一股莫名的杀意。
“顾先生小心!”一道带着几分惊慌的叫嚷从前方响起。
顾诚本能的抬头,却见几个破衣烂衫的乞丐突然从手中的打狗棍中抽出一柄短剑,直直的向着他的胸前刺来。
这是一场毫无征兆的刺杀,作为当事人的顾诚几乎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身后的两名随从本能的向前阻拦,但手中单刀还未出鞘,便被短剑刺穿了身体。
“顾先生快跑!”那焦急的呼喊再一次传来。
然而顾诚此时已经无法分辨这声音到底是出自何人之口,因为他的身前,一名刺客手持闪烁着寒光的短剑,正直直的向着他的胸前刺来。
“完了!”顾诚心中不禁升起一声悲叹。
太快了,快到他只能绝望的注视着那柄短剑,注视着它离自己的胸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从那第一声警示响起,到这短剑刺来,仅仅只过去了三个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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