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城。
这座城是山中家的领地。
“四师姐的学堂就在这里了。”月牙头剑客带着秀成与秀清两个孩子一路快马到了四师姐千代秋的学堂。
让秀成与秀清没想到的是这个学堂听课的孩子大多都是平民的孩子,他们脸上带着泥土的气息,但是脸上都带着求知欲。
“师姐,这是大师兄托付过来的两个孩子。”月牙头剑客恭敬的对正在上课的千代秋说道。
“知道了,让他们随便找个地方坐吧。”千代秋的表情冷淡,随口道。
秀成与秀清低着头,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就坐了下来。
课堂里很安静,千代秋的表情很严肃,但对秀成与秀清来说,一切都显得很惊奇。
“上节课,我们学习了《邹忌讽齐王纳谏》,这节课我们将学习《田忌赛马》。”
千代秋在黑板上用石笔写下了田忌赛马四个字。
这四个字秀成秀清根本不认识,对他们来说和鬼画符一样没有区别。他们压根就是不识字的泥腿子。
后来秀成与秀清才知道,因为师资力量有限,上课的进度是一定的,他们要想跟上进度,必须要自己下苦工,没有人会有闲工夫会一对一教他们。
特别是师姐千代秋的课,是口碑最好的。
这里的孩子都说,或许在别的老师那里可以学到杀人之术,但是真正的万人敌之术,在千老师这里。
想学本事,得靠自己。
千老师的课是尤其要珍惜。
课堂里几十个孩子背都挺的笔直,认真又坚毅。
千代秋简单的说了田忌赛马的故事。
“齐国的大将田忌常同齐威王进行跑马比赛。他们在比赛前,双方各下赌注,每次比赛共设三局,胜两次以上的为赢家。然而,每次比赛,田忌总是输给齐威王。田忌十分郁闷,他把赛马失败引起的不快告诉了孙膑。孙膑足智多谋,熟读兵书战策,深谙兵法,只是曾被魏国将军庞涓谋害造成双腿残疾,不能率兵打仗。他被田忌救到齐国后,很受器重。田忌待他为上宾,请他当了军师。
孙膑说:“将军与大王的马我看了。其实,将军的三等马匹与大王的都差那么一点儿。您第一局派出的是上等马与大王的上等马赛,第二局派中等马与大王的中等马赛,第三局派下等马与大王的下等马赛。您这样总按常规派出马与大王的马比赛,您永远会输。”田忌不解地问:“不这样,又怎么办呢?”孙膑对田忌说:“下次赛马时,您照我说的办法派出马匹,一定会取胜的,您只管多下赌注就是了。”田忌听了,大喜。这次他主动与齐威王相约,择日再进行赛马。齐威王听了,不屑地说:“田将军又想给寡人送银子了,再比,将军也是输。”
赛马这一天到了。双方的骑士和马匹都来到赛马场上。齐威王和田忌在看台上饶有兴致地观看比赛。孙膑也坐着车子,坐在田忌的身旁。
赛马开始了,第一局田忌派出了自己的下等马,对阵齐威王的上等马。结果可想而知,田忌输掉了第一局。齐威王十分得意。第二局,田忌派出了自己的上等马对阵齐威王的中等马。结果,田忌赢了第二局。第三局,田忌派出自己的中等马对阵齐威王的下等马,田忌又赢了第三局。三局两胜,田忌第一次在赛马比赛中战胜了齐威王。由于事先田忌下了很大的赌注,他把前几次输掉的银子都赚了回来,还略有盈余。”
“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什么?”千代秋随口提问,就问到了秀清身上。
这个刚来的清秀女童刚刚听的很认真,被提问时也不紧张,只是大方的诉说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要用自己的长处攻击敌人的短处,这样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千代秋点点头,问全班同学,问秀清说的对不对,觉得对的都举手。
结果几乎全班都举手了。
但秀成也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真的有其他意见,却是没有举手。
千代秋问秀清身边的秀成:“你觉得,她说的不对吗?”
秀成没有秀清的大方,反而紧张到结巴:“齐王那么尊贵,田忌这样耍小聪明真的对吗?”
千代秋意外的看向秀成,“你问到了点子上,我这节课真正的重点就在这里。”
她这节课的重点完全不在这个故事本身身上,而是在这个故事的背景上。
“我告诉你们这个故事并不是让你们学田忌那样去耍小聪明,这个故事真正要告诉我们的核心反而是战术与战略的不同。”
在说背景之前,千代秋简单的介绍了田氏代齐的经过,不管孩子们能不能听懂,她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经历过田氏代齐,田忌和齐王其实已经是亲戚关系,和我们朝堂的摄关家和陛下的关系一样,田氏身份尊贵到已经能够挑战齐王的威严了。田氏如以前的摄关家一样已经垄断朝堂。因为有了这样的背景,所以才会有田忌赢了赛马一说。”
“田忌赢了齐王,靠的是术,是手段,是阴谋诡计。”
“后田忌被齐王猜忌,利用名臣邹忌将其驱逐出境,这便是他的下场。他本功高震主,却依然耍小聪明,这不是聪明,这是愚蠢。”千代秋道。
“如果他想取齐王而代之呢?”秀成大着胆子问。
“田忌只有小聪明而没有大心胸,他根本不敢那样去做,也坐不稳齐王的位子。既然不敢那样去做,就不要去耍小聪明。”千代秋说道这里才在黑板上写道:“所以在术之外,更重要的是略。”
“略,是战略的意思。你们以后不管去做什么事,都要谨记,不要只看到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而葬送了战略上的优势。”
“什么是战略?战略是建立在时间之上的术。术只有被赋予了时间的属性,才能称之为战略。”
“你们要记住阴谋诡计成不了大事。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下一个田忌。”
“你们永远要记住要站在时间河流上观看敌人的弱点,料敌于先,并时刻自省之。”
“我虽然这样说,你们也点头,你们貌似以为自己懂了,但你们实操的时候一定会犯错。”千代秋的脸色严肃的说。
她拿着剑轻敲了桌子:“术的短期利益会让人愉悦,这种愉悦会让你感觉自己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战略上的路短期内会让你无比痛苦,你会觉得自己走在了错误的道路上。但时间一旦拉长,高下立判。特别是你们完全没有势力和背景,凡事只能靠自己的人尤其要记住。”
“练剑苦不苦?练忍术苦不苦?躺下多安逸,走捷径多安逸。只要你想,就一定有捷径可以走,但那都不是正道。”
“经过经年累月的学习,吃过了足够的苦,当你们真正掌握了这些杀人之术,你们才算真正掌握了自己的命运,这便是略。”
“选择自己的路,并制造战略,以略御术,方能改命。”
……
这是秀成来到学堂上的第一课,这一课,他听的似懂非懂,却在他潜意识中埋下了伏笔。
当他学剑学忍术觉得坚持不下去时,他会告诉自己,他总有一天会学会的,只是比别人慢了一点。
在战略上他要比人先,要比人看的远,他要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那些必经的路没有捷径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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