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远之一觉醒来,已经日过晌午。虽然靠在床边的睡姿很有安全感,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种睡法对于他的身体而言,是一种极大地折磨。
好像全身都被磋磨过一样,每个骨节都在隐隐作痛。起身把被子重新整理好,一丝不苟地收拾好房间里的每一个细节,利落地在出门之前把药先咽了下去。
门锁打开,彭远之看着安静的屋子,微微皱眉。
彭远之的房间,彭意从来也没进去过,因为他进出都会锁门。她知道哥哥需要一些极具安全感的私人空间,所以她并不会随意打乱这种平衡。
“意意,起床了吗?”
彭远之敲了敲门,屋里很安静,安静到彭远之一度怀疑,彭意是不是根本就没在家。
再敲了一次门,还是没有反应,他干脆没再继续敲下去,转身想要去查看家门口的监控,看看彭意是不是一回来就跑了出去。
放在书房门把手上的手,刚准备推门而入,身后的房间里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大早上的你叫魂呢?敲敲敲”
彭意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没在警局磨蹭,一回去就开车回了家。
她其实从进家门到现在左右也不过10分钟,回来仓促地换上睡衣,头发打散,搞成刚睡醒的样子。做戏要做全套,忍一时,就能收获一世的自由。
她,彭意,岛山局在职不到三年的优秀“老”刑警,能让他小小彭远之困住她破案的步伐?
不可能,这断断是不可能的!
“我的祖宗,十二点半了,这还一大早?”
彭远之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份莫名的执着和控制欲,为什么越来越严重了。可他总是害怕,害怕彭意真的会发烧生病,那时候,他只会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就像小时候一样,是他没保护好妹妹。
彭远之知道自己这种状态并不对劲,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一种病态,在他的角度上,他只是在弥补他曾经犯下的过错。尽管这种弥补方式看起来并不合理。
“粗略算了一下,从回家到现在,我加起来还没睡够7个小时!!不是和老罗说了请一天的假吗?我亲爱的哥哥?要是我没记错,这一天的强迫休息还是你要求的吧?”
彭意似笑非笑地盯着彭远之,直道他被盯到后背发毛才彻底认怂。
“我是想问,你想吃什么午饭你好几天没在家里吃了,想给你改善改善伙食。”
彭远之松开门把手,赶紧扭转话题,嘴角还带着一抹尴尬地笑。
“饭的话,我吃什么都行。对了哥,你做饭的时候顺便帮我煲一罐梨汤,我的嗓子确实有些不舒服。”
适当地耍脾气,是合理震慑的一种手段。及时转变态度,才能让彭远之知道,她刚刚是真的生气。
“那你再赖会儿床,饭做好了我喊你。”
他喜欢彭意和他提要求,因为这总能让他觉得妹妹需要他。
“好~”彭意笑了笑,瞬间关上房门。贴着门蹲坐了下去,演戏果然很累!还要演得这么真今年的颁奖典礼得有她的一席之地
太阳狠毒地照进房间里,彭意伸着懒腰,干脆一头倒在了床上。那就趁空休息一会儿吧,身体还是革命的本钱啊。
彭远之炖梨汤的食谱,是和闫辰的母亲学得。那段时间闫辰一家来岛山住,彭远之就常会让彭意去隔壁找闫辰玩,他不想让妹妹一直在彭浩的眼皮下活动,躲远点总归是好的。
天一冷,彭意就常会咳嗽,发烧也跟着变得频繁。闫妈妈看着彭意咳嗽的可怜样子,就经常会炖梨汤给她喝,是闫妈的独家菜谱。
寒假过去了,闫辰一家就不在岛山住了,彭意嗓子难受,满脑子还就想着闫妈炖的那碗梨汤。
彭远之没办法就私下给闫辰打了电话,问阿姨要了梨汤食谱,自己在家里试着煮。幸好,味道很像,彭意喝完之后就能安静地睡上一阵。
闫妈的梨汤里加了几味润肺的中药,按照比例,既不会有药材的苦味,还能让梨汤变得更清甜,更好入口。彭意长大后才知道,这份梨汤其实就是一碗药剂,还是能保证药到病除的那种。
滚烫的梨汤在收尾的时候扔进去几片切成薄片的苹果,彭远之就直接端到了桌子上,转身去敲敲彭意的房门。
“意意,先出来喝梨汤吧?润润喉咙再吃饭。”
刚刚的场景似乎再次重演,屋里又没了动静,彭远之又敲了一次门。见没反应便轻轻开了一个门缝,彭意果然又睡着了,在床上蜷缩成一团。阳光散落在她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也染上了太阳的味道。
彭远之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轻轻拍了拍彭意的肩膀。
“梨汤不趁热喝就没效果了。”
“知道了五分钟之后就出去。”
彭意微微皱眉,嘴里嘟囔了一句,就又睡过去了。
看着她没有起床的想法,彭远之无奈摇摇头,把餐桌上的梨汤放进了厨房里,防止它凉得太快。
彭远之离开房间后,彭意就睁开了眼睛。她其实刚刚确实没睡醒,可在听到关门声后,她突然反应过来,彭远之直接进了她的房间。
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
以他的性格,这种错他是不会犯得彭意不由得想起了凌晨时温韵给她发的短信。
幻觉变多了,记忆也会受影响吗?她并不确定,只知道今天下午跟着他一起去医院,这个决定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果然,不愧是闫妈的关门弟子,好久没喝到这个梨汤的了。”
很准时的,彭意在五分钟过后,端正地坐在了餐桌前。
“前几天阿姨还给我打电话,说害怕闫辰今年过年太忙回不了家,打算久违地来岛山住几天,让咱俩一起去吃顿饭。”
彭远之也是最近忙昏了头,完全忘记了这回事,要不是彭意突然要喝这个梨汤,他可能到过年那天都不会想起来。
“那今年过年咱俩不是孤家寡人了!”
这个消息,对于彭意来说是个好消息,闫哥一家人都是很温暖的人,小时候,也是多亏寒暑假时能去他家玩,躲过了彭浩不少次在家里的发难。
“这几天总和闫哥在一起,他也没告诉我。”彭意撇撇嘴。
“可能他还不知道?阿姨就是提前问我们,到时候在不在岛山。”
看着梨汤一瞬间就少了一半,彭远之才放心地坐了下来。
“下午你和温韵姐约在四点是吧?我和你一起。”
彭远之刚夹起一口菜放在嘴边,被彭意这突如其来地一句搞得,张嘴也不是,不张嘴也不是。
“你不用搞什么无声地抗议,我都和温韵姐说好了,就算你不带我去,背着我提前去,她也会第一时间通知我。如果你还不重视自己身体的问题,以后你也别拿哥哥的身份威胁我,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宽于待己,严于律人的那种人了!”
几片菜叶顺着筷子掉落回碗里,彭远之很想说些什么,可是被彭意这一句话冻住了思维,他突然大脑宕机,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看着彭远之的眼睛里久违地出现,这种被为难后的慌张,彭意没忍住笑出了声,以前哥哥常常会被她各种突发行动搞得不知所措。
当大人很累的,彭意知道缠住彭远之的那段回忆,已经蔓延到控制住了他的大脑。她希望哥哥脆弱一点,别总是把自己放在大人的位置上,总是认为他是需要照顾别人的角色。
就当是她确实有私心,想借此彻底摆脱彭远之对她的威胁。可打心底里,彭意还是希望哥哥也能做几天孩子,别再活得这般拘束和疲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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