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灯节当天的巡逻部署已经被安排妥当,岛山局内安排了一大半的警力支援现场。
小枝和谭鑫盘算着局里可信的人喊上了几个,再加上附近两个区派出所的人,包围市三院问题应该不大。
就算抓不住里面的人,能把罗言衷解救出来,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任务成功。
彭意从得知夜灯节行动的消息之后,不知道为何,心里的紧张感越来越强,总觉得很不踏实,看着胳膊上的伤口,她还是决定出门,让彭远之带她去医院,把彭远之留在医院里,她趁机离开,去市三院看看情况。
总感觉这就是最后一战了
时间在煎熬中,度过的越发漫长,和谭黎达成协议之后,罗言衷便一直待在废弃病房楼里,陪在钟如身边。
童一永发现了他好像一整天没有见过罗言衷有在外活动的迹象,便去了一趟监控室找郑文歌询问情况。
得到他一直都在废弃病房楼的答案后,童一永显然变得心事重重,那是他进不去的地方,如果罗言衷一直待在里面再利用什么办法逃跑
他的顾虑,郑文歌当然看得到,调出了罗言衷的芯片放在屏幕正中央:“你放心,他一直都在谭教授安置实验体的那个楼层,动都没动过。”
“他在哪里都说了什么?”童一永问。
“说来也奇怪,他芯片的监听功能被谁关闭了,我发现时想要再打开,却一直收不到声音,让端端来看过了,她说可能是技术故障,但那栋楼还有教授在单独盯着,应该没问题。”
这大概便是罗言衷可以钻空子的首要前提,这个地方的人除了彭远之,最信服的人便是谭黎,变相的擒贼先擒王。
“小童?去一趟前面,温姐找。”陈麦戴着口罩出现在了监控室门口。
“别担心啦,我一直盯着他呢,快去吧。”郑文歌推了推童一永的后背,让他快去忙,这人自从被救回来之后,疑心病就越来越重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你在看什么?”往就诊大楼走的过程中,陈麦好奇问了一句。
“我总是担心罗言衷会闹出事端,麦哥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教授和老板都没有把罗言衷当做敌人特别是教授。”
童一永突然停住脚步,看向陈麦。
陈麦听完迟疑了一阵,开口道:“那天,罗言衷第一次闯进废弃病房楼时,我正好在监控室里那栋楼里住着得人,我之前就知道是谭教授嘴里的那位老师然后罗言衷进去后,我听到了他对着楼里的人喊了一句妈。”
这件事陈麦谁也没说过,他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栋楼里的女人是谭黎的老师,那就意味着他们做的这些实验,大概也是这位老师生前在做的,所以他就默认即使是被制造出来的生物体,也和他们是一伙人。
从罗言衷开口喊妈的那一刻开始,陈麦就彻底陷进了矛盾的漩涡里,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这是什么关系。
如果罗言衷真是那位老师的孩子,那他们还算得上敌人吗?
陈麦很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他不知道彭远之知不知道那是罗言衷的母亲,所以才会如此放心的让罗言衷自由行动。
难道他们有信心让罗言衷也变成他们的同伙?
陈麦觉得怎么想都有可能,又怎么想都不可能,干脆就没再见过监控室,这几天都在外面巡逻。
再多的话他不知道要不要和童一永说,他总觉得这事很蹊跷,可教授是整个计划最核心的部分,她应该不会背叛所有人吧。
办公室里除了温韵谁都不在,阳光透过缝隙渗进屋内,也并没有缓和这温度低到谷底的气氛。
陈麦一进办公室就察觉到了这反常的气氛,这种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氛围很容易让人喘不过气。
“温姐,什么事?”陈麦先开了口。
“远之刚刚来电话了,他那边发生了点事情,情况不太好,而且他没办法过来这边,他让我告诉你们,这几天一定要谨慎一点,什么差错都不能出。
但是我觉得他的语气很奇怪,总感觉事情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以防万一这几天我就不去后面了,麦子,后面你全权负责,无论发生什么都以计划为重。”
温韵的语气太过严肃,严肃到赶来的两个人都不敢放肆呼吸,为什么会突然出意外,头号敌人都被他们关起来了哪里又出错了
“初六那天有夜灯节,麦子,那天市内的系统走向肯定和往常不一样,我和远之商量过要不要先把教授和端端送出去,我心里也在打鼓,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你先和余晓曼联系一下,等远之那边决定了,我就会告诉你行动。”
想了想,温韵还是把这件事也告诉了陈麦,让他可以早做准备。
如果市三院这最后的据点也不复存在,那他们唯一的一条可行之路就是把技术核心送出国,去找顾悠州,在国外重新设立实验室。
不过那时候,他们的计划也就宣告失败了,后续会发生的一切,他们也无法干预任何了。
其实时间久了,他们也会想这个问题,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有人为了复仇、有人为了挽回那些遗憾、有人则单纯是满怀创造新秩序的热血,可除了那些对世界彻底失望的人以外,剩下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思考,自己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冒着随时都会死亡的风险,冒着极端的心理抗争,做好了与全世界为敌的准备,只为了能实现他们想象中的一切。
漏洞出现了,出现的漏洞,让那些很久没有动摇过的人,重新开始动摇。
就像此刻的陈麦,他最近总在想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可是他又早已坚定这是他活在世上唯一要做的事情,杀人、替换、完成对新秩序的补充。
那个彭远之口中的理想国,他也常常幻想,可如果真的实现了,那他们岂不是这理想国里唯一的污点,双手沾满鲜血的屠夫。
时间是催化动摇种子生长的最强营养剂,在盲目的杀戮中,陈麦突然开始想那个他们能够建造的新世界,那是一片和谐又安定的净土,可是他们这些刽子手,似乎并没有踏进新世界的邀请函。
他们已经活在了新世界的背面,无论如何。
胜利者书写历史,可是无论他们是否胜利,在他们的概念里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正义的一方。
多可笑。
往病房楼走去的路上,陈麦和童一永都没有说话,看着那栋紧闭的大门,陈麦突然自嘲地笑了笑,现在的处境就好像是未来的他们,新世界在里面,而他们全都被隔绝于门外。
“小童,你说,我们能成功吗?”在踏进楼里时,陈麦突兀的开口。
“哥,你之前也和我说过,有些事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不管能不能成功,我们都要硬着头皮走下去。”童一永久违地脸上有了表情,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再看向陈麦时又变得没有表情。
童一永知道,早在邓志远的尸体被发现的那一刻,一切就不在他们的掌控中了,他们能成功吗?他不知道,可垂死挣扎也比放弃等死的好,这是他们的选择,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放弃。
或许就是这般误打误撞,一场复活的夜灯节会,变成了老天爷戏耍所有人的最佳节点。
和这场庞大换人计划有关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决定在夜灯节这天有所动作,这一次,似乎真的是一决胜负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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