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道。
“皇上所忧,亦是臣妾所忧。但后宫不能干政,
臣妾对此事保持缄默就好,皇上自行定夺才是。”
胤禛重新拉过年世兰的手,牢牢抓在手心。
“可是朕有私心。朝中立长立贤争个不停,
三阿哥虽是乌拉那拉氏养大,但其生母卑微。
朕还是觉得咱们的孩子好,觉得弘历好。”
年世兰打断胤禛的话。
“皇上,弘历还小,臣妾的母家又军功不小,
臣妾不愿被推在风口浪尖,被人议论外戚之故。”
胤禛盯着年世兰的眼睛。
“难道你不想自己的儿子当皇帝吗?”
年世兰丝毫不怯,也盯着胤禛道。
“皇上以为,天底下应该所有人都想当皇帝吗?
天命难违,命中该当皇帝,那无论世事如何变迁,
皇帝宝座都会是那人坐,比如皇上您就是命中注定。
若是命运不顾,即便再如何挣扎,也是不成的。
弘历天资并不出众,臣妾也从未对他寄予厚望。
臣妾只求他能平安健康一世就好,做个闲散亲王已是极好。
何必执着于本不该属于他命运的东西呢?”
年世兰说完就静静等着,不再言语。她眼中的坦诚让胤禛有一瞬错觉,是他胤禛过度疑虑了。
此事就这么揭过,年世兰再没有在胤禛口中听到关于立嗣之事。
朝中的议论也渐渐平息下去,恢复了一派风平浪静。
年世兰看着小林子送来的东西,嘴角带笑。
“没想到吴掌柜这么能干,竟已替本宫攒下这许多银钱。”
小林子低着头道。
“是,吴掌柜还要奴才带话给主子,吴掌柜说,
事事俱已按主子吩咐安排妥当,只是前些日子,
吴掌柜发觉有人似乎在将咱们的事秘密发卖换取银两,
因事出紧急,吴掌柜来不及禀告主子,已将人先行处置了。”
年世兰道。
“吴掌柜做的好,若要事事都要过问本宫才做,不知要耽误多少工夫。”
小林子有些疑虑。
“主子这般信任吴掌柜?”
年世兰看着小林子笑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与吴掌柜是本宫最得力之人,
本宫若是连你们都信不过,还能信谁呢?”
说着话儿,年世兰忽然睁大了眼睛,她甚至拽着小林子上上下下看起来。
小林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主子这是怎么了。
年世兰看了好半晌,说道。
“本宫瞧着,你这从轮廓到五官,竟与吴掌柜像极。
怪道你们二人能成为本宫心腹,也是缘分呢。”
小林子愣了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回忆起了吴掌柜的脸,嘿嘿笑道。
“主子抬举奴才了,奴才自小是被拐子拐到京城的,哪有那个福气与吴掌柜相像呢。”
年世兰道。
“那倒不见得。吴掌柜也是进京寻亲,身上的银钱用光了,
又正值冬日漫漫,饿倒在了官道上,被我哥哥所救。
大约是我恍惚了罢,好了,快去做事吧。”
小林子应了声退下,心中却存了个疑影儿。
他方才细细回忆,自己果然是与吴掌柜有几分相像的。
只是吴掌柜说,自己那丢失的小儿子,脚底是有痣的。
小林子找了个僻静处,悄悄脱了鞋袜掰着自己的脚看了半天,只除了小时候在养家因为没鞋穿落下的疤,并没有什么痣。
小林子心底有些失望,又有一丝轻松,自去办事了。
允礼近日进园的越发勤快了,他不必日日上朝,就只是各处逛。
这日他不经意又逛到御马园,没有看到那个已经熟悉的青色身影。
于是允礼又围着马场转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旁边喂马的太监迎上来,问道。
“奴才方才就瞧王爷似乎在找什么,不知王爷丢了什么东西,还是看中了哪匹马儿?”
允礼又探头朝着马厩中看了看,道。
“叶澜依今日怎么不在?我还想看她驯马呢。”
那太监一脸晦气的样子道。
“嗐,王爷快别提了。叶姑娘啊,病了。病了好几日了,
您来的不凑巧,要不您等她病好了再来,
或是奴才再叫别人来伺候您挑了马儿跑几圈?”
允礼听说叶澜依病了,心里咯噔一下,急急问道。
“病了?何时的事?什么病?她现在人在何处?”
那太监见允礼问的着急,赶忙一字不漏道。
“王爷别急。叶姑娘病了好几日了,现下得了上头公公的允准,
正在下人房里歇着呢。只是您也知道,咱们这些人呐,
没有请大夫的资格,全凭自己身子骨儿硬扛。
扛得住也就好了,扛不住,左不过就是等死了。
您是王爷,犯不上为个下人着急上火的。
您呐~哎!哎!王爷您慢点儿!下人房在这个方向!”
太监话还没说完,允礼已经急急走了。但是他又不知道下人住在何处,走反了方向,太监急忙将他喊住,重新指明了方向。
阿晋本来跟着允礼跑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对那太监道。
“今日这事,您老跟谁都别说。”
阿晋自怀中掏出二两银子塞在太监手中,就急急忙忙追着允礼去了。
允礼在狭窄低矮的下人房中找到叶澜依的时候,她正脸色潮红的昏睡着。
已经是夏日里了,盖着的还是冬日里的厚被子,房中昏暗,只她漏在外面的一截藕臂白皙,晃得允礼心疼。
阿晋得了允礼吩咐,一路小跑去找了温实初来。
温实初来的时候,叶澜依还在昏睡着,允礼唤不醒她。
温实初顾不得别的,一来就抓了叶澜依的手腕诊脉。
“王爷,这位姑娘得的是风寒,原不打紧的,
只是如今是夏日里,又中了暑气,这两下一夹击,
人就有些承受不住了。微臣摸这脉象,
这位姑娘的病也是耽搁了一些时日,
微臣先为她施针降温,再开几副药,喝下去也就好了。”
允礼知道温实初医术已经很不错了,这才放下心来。
叶澜依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醒来的时候,映入她眼帘的,就是那个梦里让她死过一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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