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矜不知道镜花谷大乱,他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无人之境,自从排了队,跟着骷髅兵一路走来,不一会儿就和他们走散了,和他们走散并非郁矜本意,主要是傀儡兵似乎对他怀有敌意,并不想和他同路,里面一个胸前带着一朵小红花的骷髅兵还对他发出警告:
“你是什么东西?小心你的脑袋!”
紧接着,一阵迷沙扬起,遮挡了他的视线,郁矜下意识地拿手去挡,等了片刻,放下手后发现一大群傀儡兵已经消失在了自己视线之内。
这是一片白色沙子构成的沙漠,郁矜在前世的电视里见过白色的沙漠,但这里和电视里的有些不同,这些沙子会动,郁矜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并未行走,但沙子亲密地缠住了他的脚腕,带着他往前走。
如果换做正常人,或许要心情大为慌乱,情不自禁地想,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会不会有危险?如果那个地方是许多怪物要吃了自己怎么办?自己会不会因此丧命等等,但郁矜明显不是正常人。
当时他心想:“太好了,不用走了。”
沙子本来缠着他双脚的力道很大,可能它们也拥有类似于人的情感,觉得郁矜一路上不挣扎,反而还蹲了下去,扶住脚腕的沙子,就像开车需要系安全带似的,这些沙子也就力道放松下来,缠在郁矜的脚腕上,柔软的力度,让郁矜感到很舒适,并无疼痛等不适的感觉。
郁矜大脑里什么想法也没有,看着周围单调的景物,不是白沙,就是白沙,觉得眼皮又有点沉重了,可能大病初愈吧,郁矜心想,最近很嗜睡,也可能是当初喝的那些草药里含有让人睡眠的物质。
忽然间,不远处发出一阵细细叨叨的声音,那种声音不大,像是在吃某种东西,而且或许吃得很享受,还有几声类似于打嗝的叹息,郁矜一个激灵,意识回笼,他站了起来,想看清声音来源处是什么东西。
他觉得脚腕那种沙子磨砺在皮肤上的感觉没有了,低头看去,发现那些沙子灵活地围着他绕圈,忽然向上攀高,扬起沙尘,一股股地往郁矜身上扑,郁矜感觉背后被一种不可抵抗的力道推着往前,他皱眉回头望去,发现那力道来源不是人,不是鬼,而是和他身高相近的沙子!
那沙子堆积成了一个沙人,面部的眼睛凹陷,眼里周围的沙子里冒出滚滚黑烟,郁矜一愣,没有抵抗,径直被“它”推向前方!
他所看不见的是,其实他前方有一个巨大的黑洞,那黑洞是不详的死物所致,而活人是看不到的,没有在游幽境待过一段时间,根本不知道如何能看见这种死物!
就在那一瞬间,或许比一瞬间更快!一只白皙得几乎透明、青筋暴起得近乎病态的手穿过沙人,缠绕到郁矜的腰部,把他轻盈一握,当着贪婪的黑洞面,把他给抢走了!
郁矜根本无所知觉,在他看来,不过是从沙子中脱身出来,他今日反应比平常慢上半拍,尚未反应过来,眼睛被人蒙了层黑布,那人不知道是谁,手放在他腰间,五指突然发力,对着他本就有一些陈年旧伤的腰处掐了起来,郁矜疼痛集中在那一处,一时间也来不及做更多的举动,只得非常乖顺地被这人搂着,不知又要去往哪里。
郁矜一直等那疼痛的劲儿散去,才声音沙哑地问道:“去哪?”
他感觉自己的脸被人用手指勾了起来,郁矜非常吃力地抬起一边胳膊,这人十分霸道,刚才一路走来,把他搂得死紧,半边胳膊都被压得麻木僵硬,现在左边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腰身一齐系上了,他只好抬右边胳膊,但他刚抬起来,又放下了,心中微恼,道:“你放开我。”
没有反应。
郁矜只好低声恳求道:“岑无蔚,别玩我了,快放开我。”
岑无蔚:“……”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听他道:“这么快就认出我了,我真开心。”
此刻,他语气里充满了欢快,如果仔细听去,却发现他并不是真正的欢快,而是藏着更深的危险和压迫感。
郁矜没有力气去思索他的话,就算有力气,也不会把他的威胁和压迫当回事。
他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开心就好,快点儿,放了我,我现在没力气。”
岑无蔚把他按在地上坐好,自己也随便地坐下,非常无礼地摸着他的衣襟袖口,从里面拿出一本书,正是香灵诀。
岑无蔚不禁挑起眉。
郁矜:“你再不放开我,我就……”
“你就怎样?”岑无蔚凑近他,几乎要贴在他的脸上,气息扑在郁矜的脸上,郁矜觉得脸上一片烫意,还掀起了一阵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郁矜沉默片刻,道:“随你。”
紧接着他就不说话了,反而躺倒在地,闭上眼睛睡觉。
岑无蔚翻了翻香灵诀,发现这是本无字天书,里面什么内容也没有,不由兴致寡淡,他看着白沙地上的郁矜,笑吟吟道:“有人要让我来保护你,本来我见你武功还不错,没想到在游幽境的门口处你就要死了。”
郁矜眼睛被蒙着黑布,不知道岑无蔚什么表情,不过,听他这嘲讽的口吻,就知道脸上一定是该死的笑容满面,他想到这里,面无表情地说道:“哦,谢谢你啊。”
岑无蔚把香灵诀又放回郁矜的袖口里,慢悠悠地说道:“不用客气,咱俩谁跟谁,我和你的关系,比这世界上任何亲密的关系都还要亲密。”
郁矜等脉络被打通,内力齐齐往被系处涌,很快地,他就挣脱了那条束缚他的绳子,翻身站了起来,他立刻把眼前的黑布摘掉,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坐着的岑无蔚。
岑无蔚丝毫不惊讶他突然挣脱了绳子,在他看来,郁矜的武功和怀楚不相上下,如果杀势再凌厉一些,估计就在怀楚之上。
郁矜一字一顿道:“孟浪之徒。”
岑无蔚不疾不徐地站起来,丝毫没有把郁矜的话放在心上,他眼里含笑,他这个人就是如此,不笑的时候高高在上,像掌夺生杀大权的权势者,而他一笑,那种少年气又自动回到了他身上,整个人十分鲜活,这么对你笑的时候,让你感觉你就是他的全世界。
岑无蔚眼眸中带着几分无辜感,长睫轻颤,似乎被郁矜的话给中伤了,脸上一派可怜相,说的话却十分气人:“这就孟浪了?那如果我要是对你再做些什么,你会不会觉得我更过分些?”
郁矜无语凝噎,忽然觉得岑无蔚心理可能比他还有问题,沉默片刻,说道:“……你干嘛要让我觉得你过分,你来讨我的厌恶做什么?”
岑无蔚上前走到他身边,从衣袖里拿出了什么,郁矜看过去,发现是一块小糖,他知道这个,因为五师兄和他说过,这是人间最讨小孩喜欢的糖果,模样仅一个手指甲盖儿那么小,用彩色的小人书纸包装着,小孩没有一个不喜欢的。
岑无蔚看着郁矜一脸茫然的样子,解释道:“讨你的开心。”
郁矜不知道心里什么感觉,这人从不按常理出牌,前一刻还绑着他,现在却又拿一颗糖来试图挽回他冰冷的心,他慢吞吞地说道:“……我不吃糖。”
“你不吃,我就保不准以后会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你被人触碰就浑身紧张,我不介意时时刻刻……”
“我吃。”
郁矜推了他一把,岑无蔚恰到好处踉跄了一下,他看着郁矜苦大仇深地把糖放进嘴里,脸颊鼓起来小小一块,觉得他有时候也十分可爱。
郁矜一边吃,一边还不忘瞪他,说:“你这个人,实在过于可恶,谁派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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