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的海面上,郭绍振站在自己的旗舰……一艘高大的福船上,举着望远镜看着正在炮火中被炸得血肉横飞的清军,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轻轻地哼了一声,语带不屑地说道:“瓮中之鳖,还想反抗,自寻死路!”
本来以为这些身陷绝境的清兵会投降的,却没想到他们还想反抗,那就只好让他们尝尝舰炮的厉害了。
五轮炮击。
仅是打了五轮炮击,那些清军就崩溃了!
死伤数千人,活着的也不再向皮岛城发动进攻,而是狼奔豕突,四处逃窜。
郭绍振本来还想继续打炮的。
但是,见到皮岛城上的火炮不响了,也只好下令停止了炮击。
其实,郭绍振是挺喜欢打炮的。
他天天都想打炮。
此时此刻,也恨不得多打几炮,将那些清军全都炸死。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乱打炮。
他打不打炮,得看王昊需不需要。王昊有需要他才能打炮,王昊没有需要他就不能打炮……因为,只有王昊才有权力决定那些清军的命运,他必须将那些清军的处置权交给王昊!
如何处置这些清军,得由王昊作主。
他做为王昊手下的将军,必须得听王昊的。所以,只能是皮岛城开炮他就开炮,皮岛城的炮击停止,他也必须停止炮击。
……
清军的营地里,济尔哈朗终于老实了。
环首四顾,到处都是哀嚎一片,狼藉不堪。
许多受伤未死的将士躺在地上痛哭惨叫。
有的断了腿,有的不见了胳膊,有的不见了脑袋,有的肚肠流出;有的只剩下半截身子还在地上爬行……
鲜血染红了冰冻的土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臭味。
……
精心策划的一场绝地求生的背水之战,就这样,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又死了一两千人。
就连济尔哈朗自己,刚才也差点被密集的炮弹炸死。是身边的戈什哈将他死死地压在身下,才躲过一劫。等到炮击结束之后,推开身上的尸体站起来,济尔哈朗才发现,压在自己身上那几名戈什哈,都已经被炸得尸身不全。
舰炮太多太猛烈了。
远远超出了济尔哈朗的想象。
……
遏必隆瘸着一条受伤的腿,拄着半截断裂的旗杆,一拐一拐地向济尔哈朗走过来。
那样子实在是狼狈到了极点,身上的衣甲破破烂烂,有几处已经被鲜血浸湿;头盔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光光的头上结着一个肮脏的小辫;脸上有一道醒目的伤口,白肉上翻,鲜血从白肉下溢出,粘稠的血浆把他的胡子胶在一起,结成了硬梆梆的一团。
“你还好吧?遏必隆!”
济尔哈朗看着遏必隆,有些担忧的问道。
“你说什么?将军。”
“我问……你还好吗?”
“你说什么?能不能大声点?”
“你……还……好……吗!”
“你……说……什……么?”
完了,这人已被炸成了聋子。
济尔哈朗走上前去查看,果然看到他那耳朵里有鲜血流出。再看他身下小腹上,从破烂衣甲处,有一段红红的肠子已经流了出来。
这人救不活了。
济尔哈朗拔出刀来,噗嗤一声捅进了遏必隆的胸膛……
……
没多久,耿忠明过来了,孛儿索过来了,英岱尔康过来了……
他们都是满、蒙、汉八旗的还活着的一些将领。
全都是灰头土脸,有些身上还带了伤。
“将军,这个营地已经不安全了,要不……咱们搬到山顶去吧。”说话的是蒙古将领孛儿索。
说罢,便将手指向那皮岛上光秃秃、白雪皑皑的山顶。
顺着孛儿索的手指方向,济尔哈朗看了看那皮岛的山顶。那确实是一个舰炮打不到的地方。在整个皮岛,也只有那一块地方舰炮够不着。
但是,那是山顶!
“不成。”
济尔哈朗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山上风大,这么冷的天气,咱们没有木材也没有煤,只要一个晚上,就会全部被冻成冰块。”
“那……怎么办?”
孛儿索欲言又止,眼中似乎带着一丝期待。
“咱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济尔哈朗语气沉重地说道:“只能去找王昊谈判。”
“谈判?”
众将的脸上都闪过一丝困惑,不知道这谈判应该怎么去谈。似乎……现在自己一方的手中,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用于谈判的筹码了。
“没错,是谈判。”
济尔哈朗一脸坚定的说道:“是关于投降的谈判,王昊必须承诺不杀俘,咱们才同意放下武器,否则,就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众将闻言,这才纷纷点头。
……
但是,接下来,在说到使者人选时,又出了问题,没有人肯去做使者。
王昊这人不讲规矩。
以前大学士宁完我做使者,被王昊让人剁碎了喂狗;梅勒章京富察哈讬去做使者,也被王昊砍了脑袋。
最后,还是蒙古将领孛儿索自告奋勇,前往皮岛联系王昊,洽谈投降事宜。
……
王昊在皮岛的将军府中接见了孛儿索。
“你是蒙古人?”
“是的。”
“你们蒙古人,为何跟着建奴瞎起哄?”
“这……这都是……无奈之举。”
“怎么个无奈法?”
“咱们林丹汗,与明朝结盟,跟努尔哈赤和皇太极打了二十几年仗,最后战败逃亡,在青海西拉他拉大草滩(今甘肃天祝)归天。之后,草原诸部王爷都投靠了皇太极,蒙古也就归顺了清国。”
王昊见孛儿索这样说,脸色也就缓和了下来,问道:“所来何事?”
“咱们愿降,只求将军不杀俘。”孛儿索道。
王昊想了一下,说道:“你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你们的投降,必须是没有任何条件的。”
“这我知道。”
孛儿索道:“还请将军给咱们的将士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也不是不可以。”
王昊站起身来,对孛儿索道:“先将那些被你们抓捕来充当先驱的朝鲜青壮送进城来,让本将看看你们的诚意。”
说罢,便让人送客。
孛尔索无奈,只好行了一礼,转身往外走去。
不过,当孛儿索走到门口时,王昊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又开口问道:“等等,你叫孛儿索,与孛儿只斤·林丹汗是什么关系?”
“罪将……是林丹汗的堂侄。”孛儿索道。
“原来是林丹汗的堂侄!”
王昊肃然起敬道:“看在林丹汗堂侄的面子上,你们的请求,本将答应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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