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胡同,整条胡同恰似它的名字,酷似一个葫芦,走进一条悠长的巷道,往里走会发现腹地别有洞天,挤挤挨挨的民房,巴掌大的一座小院子里鱼龙混杂,贩夫走卒,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京都红党地下组织惊涛组组长,范斯明就住在胡同的一个大杂院里。
范斯明在京都的身份就是打零工的民夫,哪里有活去哪里,平时还出到城外搞点土货回来,走街串巷叫卖。
范斯明外表粗犷,实际再心细如发,谨小慎微不过的一个人。
他多次破获敌特信息,多次帮助组织避开了危险。
时过多日,他至今记得还那晚去帮忙接收到的物资时,那种震惊与激动。
它们红党也能得到民众认可,还给予了实实在在的物资以示支持。
他对那天发生的点点滴滴还记忆犹新。
那天,天气格外闷热,晌午过了还一丝风也没有,天上的云朵都躲起来不敢出门,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住了。
往日叽叽喳喳欢叫的小鸟不知躲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前街掌柜养的看家小狗都热得吐出舌头不停地喘气,有人来也只是低低地汪汪叫唤几声。
他顶着大热天照旧如常出门找活干,大步往前走过一条胡同口。
陡然,他拍拍脑袋,装作忘了什么东西折返回去。
在拐角一块不起眼的砖头上,他瞄到了一个联络暗号,而且是紧急暗号。
他用眼角瞥了四周,又驻足或转头跟街边店家打招呼,“掌柜的,好生意啊,有活干吗?”
经过他几次观察,没有可疑视线后,才提速匆匆地赶往联络地的安全屋,那里放置着他们众多同志,几经周折才弄来的一部电台。
这部电台放在玄武组组长沈宏,代号鸿鸟那里,是几个地下组共用的,由沈宏亲自保管,同时负责接收工作,发报则由另外一个组的组长书生负责。
这次的暗号,就是几个地下组共同制定的联络暗号。
鸿鸟的为人他还是信的过的,多次发报和收报,信息都没有泄露出去过。
范斯明看到紧急联络暗号,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路上心焦不已,但面上一点没表现出来,端的是一副平常面孔,走路不疾不徐。
范斯明多次确认身后没有可疑的尾巴后,才拐进一个小胡同。
范斯明进了一个破旧不堪的小房子,里面空无一人,但墙上放的一盆小植物换了位置。
范斯明扫几眼四周,几个箭步进到里间,移动了大橱柜,抽掉地下的砖,下面出现一个黑乎乎的洞。
他有节奏的轻扣三下,下面传来鸿鸟的声音:“惊涛,你来了。”
范斯明确认这是鸿鸟的声音,一个纵越下去,又借着梯子把地面复原。
他转身下来,习惯性不动声色又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小的,只能容下三四个人的地下室,一张小小的案桌摆着一部电台,旁边堆叠着一沓纸,四把小矮凳,再无他物。
鸿鸟看到惊涛到了,打开手电筒照亮地下室,请他坐下。
鸿鸟也不说找他的来意,直接递了几张译好的电报给他。
范斯明带着几分忐忑,生恐是不好的消息。接过一看,疑惑,震惊,怀疑等各种心思绕上心头。
【速派可靠同志去京都,查探信息虚实。接头暗号】
鸿鸟解释:“这是中阳直接发过来的信息,我第一次收到中阳直接发送的电报,不明就里,居然在电报里有接头暗号。
我们组有任务脱不开身,想问问惊涛,你能不能派你们的同志过去看看。”
范斯明看着这条电报,尽管有点懵还是一脸郑重地接过,迅速告辞回去想对策。
范斯明熟悉京都的每一条大街小巷,每一个胡同的路线也一清二楚。
对京都周边也算有了解,他一看这个地址好像是四五十里外的一座小村子。
范斯明工作自由,他回去后,当天晚上就决定扮作一个卖货郎出发。
第二天,凌晨四点,天刚蒙蒙亮,熟睡的人还没起床。
他就吃过一点早饭,挑着货担出发了。
晨光熹微,城门外已经有熙熙攘攘的百姓,挑着一早收拾好的蔬菜瓜果进城准备售卖了,也有城里的百姓忙着出去。
所以,范斯明这副装扮并不出奇,自然没人关注他。
一出了城,范斯明就悄悄绕开人群走小路,他干惯了活的人,脚程快,紧赶慢赶终于在早上九点刚过一刻钟时,到了接头地点。
走了五个多小时,挑着担子赶了五十来里路。范斯明打算在村子外围的山脚下先休息片刻,再行进村。
这是进村的必经之路,赵叶二人拿出一条布巾打成一个奇怪的结戴在头上,悄悄下到路边。
已守候在这里多时的赵东阳和叶非两人,一早上过去只看到几个村民进城,没看到一个人过来。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从村外过来的人,还挑着货担。
两人对视一眼,开始搞活。
赵东阳清了清嗓子开唱:“嗨,什么水面起高楼咧起 起高楼咧”
叶非双手打拍接着:“嗨,什么水面撑阳伞咧 撑阳伞咧”
一边唱一边走,用眼角余光瞄着范斯明的反应。
范斯明乍一下听到听到接头暗号里的词,居然是被人唱出来的?
再一看头上的布巾也跟接头暗号对上了。
范斯明试探着说出:“啰撩撩嘿,呗侬,吃朝。”
赵叶两人担心有人会唱这首歌,无意被不是来接头的人接上了,就不好了。
所以两人把“嘿撩撩啰”改成了“啰撩撩嘿”,还加上了“呗侬,吃朝”。
这个“呗侬”是小艾姑娘的家乡民族方言“兄弟姐妹”的意思,而“吃朝”是小艾姑娘的家乡土话吃早饭的意思。
小艾姑娘有时会脱口而出说她的家乡话,两人都会说几个词了呢。
两人一看眼前的人接上了,一脸喜色地走上去:“大哥,卖什么东西呢?能不能给看看?”
两人装作买货的样子,跟范斯明聊的火热。
赵东阳觉得差不多了,四周没人,拍着范斯明的肩膀:“大哥,跟你说话真是痛快,上家里喝两杯吧。”
范斯明看接上暗号了,也就顺从地应下:“大兄弟,那哥哥就厚脸皮上你家喝一杯。”
两人领着范斯明往前走了一段,突然拐到山上去了。
范斯明看着一丛丛比人还高的野草,脚下连路都没有,心里微微犯怵,这两人是他们的同志吗?
但他什么也不问,默默地跟上。
天知道赵叶两人为了联系上组织,找人把物资运出去,费了多少力气。
两人在这荒郊野外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又不敢下山去找人,担心一个看不住,物资被人发现运走了,到时连哭都没地哭。
可不出去,又怎么把物资运出去呢?他们的根据地在苏省呢,离这里上千里路,单靠他们两个人如何运回去?
赵东阳想联系到京都的地下组织,请他们出面帮忙找人。
可是他压根不认识京都地下组织的同志,如何联系人家,用什么联系,又如何让人家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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