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听到青宣所说的条件,左常笑的脑海中顿时翻江倒海,电闪雷鸣,脸色剧变,再次站了起来,双手撑桌死死瞪着青宣。
青宣笑道:“左老板没听清吗?我说我可以治疗左老板的神魂之伤哦~。”
听到青宣肯定答复,左常笑的神情一阵恍惚,眼中的目光也迷离了起来。心中几番思索,确认了青宣的这个条件意味着什么后,左常笑脸上浮现出了痛苦挣扎的神情,身体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十六年前那因为与人赌斗而导致的神魂之伤,是左常笑心中永远的疼。
神魂乃是修道之人的根本,一切修炼之法的根基,重要程度甚至比之肉体生命都犹有过之。神魂一旦有任何损伤,对于修炼的影响都是极其严重,更可能丢掉性命。
左常笑当年受了那么严重的神魂之伤,没有当场暴毙就已是十分幸运,想要重新踏入修道之途那是万万不可能了。
每每思及自己当初只是为了一时的意气胜负之争,就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左常笑都追悔莫及,心痛入骨,恨不得一刀剁了当初的自己。
做一个逍遥自在,长生不老的神仙,还是做一个虽然生活富贵,但却不过百年寿元的凡人,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自己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做出了这种糊涂之事啊!
长期的忧愤悔恨,使得左常笑的精神状态一直低迷不振,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明明是上溪府的地下龙头,家财万贯,锦衣玉食,却搞得自己骨瘦如柴,跟贫民窟出来的难民似的。
事实上,左常笑的神魂之伤也并非无法救治,若是当初受伤之后及时采取手段,还是有很大希望回复的。
然而戒赌乃是皇罗宗最重要的门规之一,左常笑屡次偷跑出去赌钱的事情暴露之后,皇罗宗没有直接灭了他,而是仅仅将他赶出宗门,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哪还会给他疗伤?
被赶出宗门的左常笑身无长物,之前宗门赐予的所有资源全部被收回。而神魂之伤本就难以治疗,就算有钱都不一定能找到会治疗这种伤势的医生。无奈之下左常笑只能拖着自己的伤势,先解决自己的生计问题。
等后来左常笑靠着赌术起家,建立了千金坊,那都已经是好几年后的事情了。就算是普通的小伤拖个几年都可能变成大患,更别说这种神魂之伤了,一下拖这么久早就变成了绝症,真的是神仙碰见了也挠头。
发家之后,并且得到默许重新回到皇罗宗的左常笑付出了无数代价,寻遍了整个玉宵,甚至前去其他四界,找到无数名医高手为自己看病,其中不乏皇罗宗和虚方境这种大势力的前辈高人,然而这些人对于左常笑的病症都毫无办法。
事实上左常笑也明白自己的状况,之前的寻医之举也是心存侥幸和不甘。苦求无果之下,左常笑也认命了,最近几年不再到处求医,而是安心窝在家里等死,只靠着各种灵丹妙药吊着自己的性命,能活一天算一天。
但就在左常笑这心如死灰,人生完全陷入绝望之际,青宣的话却如那朝阳一般,划破了无尽黑夜,让左常笑看到了一丝光明。
看到左常笑那万般纠结的神色,青宣也不着急,笑眯眯的靠在椅子上,静静等着左常笑做出决定。
足足思考了一柱香,左常笑的神情才稳定了下来,低着头默然不语,双手死死扣在桌子上,抓出道道指痕。猛然,左常笑抬起头,满眼血丝的盯着青宣,一字一句道:“高进公子所言当真?”
青宣哈哈一笑,胸有成竹道:“若是左老板不放心,那我大可先为左老板疗伤,然后咱们再做生意。”
“好!”
左常笑第三次起身,手掌一拍桌面,眼中一片肃然的看着青宣,激昂道:
“高进公子果然不是凡人,气度超人!而且手段也是了得,左某承认,被高进公子的条件打动了,甚至根本无法拒绝!”
“然而”
左常笑话锋一转,表情无比凝重的说道:“即便如此,左某也不能随意松口。最后是否答应公子的条件,还得看天意。”
“天意?”青宣呵呵一笑,饶有兴趣的问道:“不知道左老板怎么个说法?”
左常笑并未答话,对身边的侍女使了眼色,那侍女心领神会,转身出了厅堂。
片刻功夫,那侍女又端着一个托盘回到厅内,托盘上放着一个骰盅和八枚骰子。
“哦豁~!”
一看到这阵仗,青宣一下了乐了,顿时明白了左常笑所谓的“天意”。
左常笑拿过骰盅和骰子放在桌上,沉声道:“听闻高进公子初来之时,便是在这骰子玩法之上用一文钱赢到了三万两,想必是对于此道十分精通。而恰巧,左某最擅长的赌术也是这骰子之术。”
“既然如此,那我们二人便来赌一把。若是高进公子赢了,左某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高进公子若是输了,那就一切休提,左某宁可拖着这残魂败躯,苟延残喘至死。”
“好啊,没问题。”青宣欣然应道,嘴角笑意盎然:“不知道左老板要怎么赌?”
左常笑眼中目光凝聚,缓缓道:“很简单,就玩高进公子最擅长的猜点数!只要高进公子能在五息之内猜中左某所摇出的八枚骰子点数之和,那就算公子赢了。”
“啪~”
青宣打了响指,笑呵呵的对左常笑做个“请”的手势:“好说,就请左老板动手吧。”
见青宣如此痛快,左常笑也不废话,右手拿起骰盅在桌面一扫,原本放着的八枚骰子瞬间消失不见,仿佛被吃掉了一般。随之左常笑手腕急抖,八枚骰子在骰盅之中飞速碰撞,发出一连串的噼里啪啦之声,宛如暴雨击窗,金珠落盘。
“砰!”
不过几个几个眨眼功夫,左常笑便将骰盅狠狠扣在桌上,立刻对青宣道:“还请高进公子开口!”
“哈哈哈~~~。”
左常笑话音刚落,青宣就是一阵大笑,也不墨迹,马上回答道:“左老板好手段,你摇出的点数乃是零点!”
“什么!?”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天羽君闻言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盯着那骰盅。
八枚骰子摇出来的最小点数应该是八点,就算摞在一起最小也是一点,怎么可能是零点?难道这左常笑把骰子都摇碎了?
而左常笑听到青宣的回答,神色先是一怔,随之脸上露出佩服之色,一把将骰盅掀开。
看到骰盅下的情景,天羽君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一下明白了“零点”是怎么回事。
只见八枚骰子都是斜着而立,以角支地,以角对角,摞成一柱。而且每一枚骰子都还在急速旋转,残影覆盖之下就如好似圆的一般,一摞骰子看上去就像一串糖葫芦。
骰子还在旋转之下尚未落定,那点数就没法确定,而没有点数那自然就是“零点”了。
青宣赢了!
而左常笑输了之后,脸上不仅没有半分黯然颓丧,反而浮现出一片解脱放松之色,将骰盅放在一边,衷心的对青宣拱手道:“高进公子赌术高超,左某甘拜下风,当得起‘赌神’之名!”
青宣摆手笑道:“啊哈哈哈~~~,左老板谦虚了,你的这份手段也是常人莫及啊。”
说着,青宣伸手指了指那摞骰子。天羽君随之看去,不由得又是一惊。
此刻那摞骰子已经停止了旋转,但依然没倒,还是斜着摞成一柱!
天羽君顿时啧啧惊奇,对于左常笑的这摇骰子的手段也是佩服不已。
只是左常笑此刻对于这些赞誉完全听不进去,心中的激动已然难以抑制,脸上虽然强行摆出一副冷静的样子,但语气还是颤抖了起来,对青宣道:“高高进公子,既然胜负已分,那么”
“好说!”青宣笑着站起身来,眼底精光闪烁,意味莫名,对左常笑道:“还请左老板准备一间静室,我这就为左老板治疗那神魂之伤!”
“砰!”
无意阁,江上秋的房间之中,江上秋将一封信纸狠狠拍在了桌子上,俏脸上满是怒气,呼吸之间高耸的胸脯不断起伏。
在江上秋身后,还侍立着一个大约五六十岁,慈眉善目的嬷嬷。此刻这嬷嬷满脸都是无奈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猛然,江上秋站起来,在房间中不断来回渡步,银牙轻咬,愤恨自语:“这个不靠谱的混账,还有没有把我这无意阁当回事!大半个月前我便写了信,他现在居然还在半道儿上,不仅没进入涯州境内,竟是连流光城都没出。”
“不行!这次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他了!”
江上秋扭头看向了那嬷嬷,愤愤道:“荣姨,麻烦你帮我磨墨,我要写信给老祖宗,狠狠告他一状。”
那被称为荣姨的嬷嬷叹了口气,想了一下,还是开口劝道:“三小姐,二少爷是个什么性子您也知道的,虽然平时浪荡了点儿,但还是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的。如今二少爷还在流光城,肯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哼!”江上秋怒哼道:“他还能被什么事情绊住?无非又是看到了哪家的姑娘小姐长得漂亮,又跑去纠缠人家了!”
容易不禁苦笑道:“三小姐何必老用以前的目光来看二少爷,说不定二少爷真的碰上了麻烦了。”
江上秋气道:“好,就算他碰到了麻烦了!那他为何不在信中言明这所谓的麻烦到底是什么事请!?既然遇上麻烦,常人自是知道可能会误了行程,那他为何不早早来信,让我提前好做准,直到今天才来了这么几句敷衍之语!?”
“这”荣姨一下哑口无言,一时想不出什么开脱之语了。
江上秋狠狠的跺了跺脚,握着团扇轻挥不止,恨恨道:“他贪花好色,留恋风尘,误了行程,却留我在这里作难,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三妹!?”
江上秋又似是想起了什么,越说越气,恼怒道:“莫说他是我亲二哥,便是我昨儿晚刚认下的那个宣弟儿,都比他对我上心,甘冒风险以神魂前往楚家城主府那凶险之地为我打探消息,因此我才看清了那楚家兄弟的真面目,知道了他们的阴谋诡计。”
江上秋直直看着荣姨,气道:“荣姨,你说,这种人该罚不该罚?宣弟比之他,强了百倍!”
“呃”荣姨一脸为难,想开口辩解一二,但是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话说出来不合适,最后只得道:“那青宣公子修为高深,为人又古道热肠,确实是一个俊杰。”
“哼~。”听到荣姨夸青宣,江上秋得意的哼了一声,心中怒气稍稍平息了一点,随之又是一脸发愁,头疼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抹除月儿神魂中的那缕什么众生之意念,但抹除这缕意念的方法全在那个混账身上,就算他现在到了涯州也来不及到上溪府了。”
“修复‘混元玄星’大阵的材料,还需要二十天才能到货。但后日便是琴诗会之日,月儿要登台吟诗奏曲。”
“到时那楚御风必定来临,若是他入场便能立刻感知出月儿的身份,那该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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