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勇听了郑玉德的话汗就下来,他梗着脖子憋红了脸说道:“我向组织保证,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不轨目的,我马上让车撞死!”
郑玉德说:“既然你没有任何其它不轨目的,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还要回佳裕?为什么安秘书长叫你不回来?”
一连串的“为什么”,问得卢大勇哑口无言,不知到底该回答哪个问题好。
郑玉德显然不给他争辩的机会,说道:“无论你的目的有多单纯,无论你多么光明磊落,这个时候你拒不参加常委会,在客观上都给人造成了不轨的迹象!知道我为什么硬要叫你回来吗?”
卢大勇怔怔地看着郑玉德,一时无法判断他这句话的真实用意。
“我这是在拯救你!”郑玉德严厉地说道:“无故、借故不参加党委会的委员和拒不参加党委会的委员,视其为违反政治纪律和不遵守政治规矩的表现,该怎样处罚在《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和《行政机关公务员处分条例》上都有规定,党委会会视情节轻重,有权向上级党委报告给予该同志相应的处分。”
卢大勇一听更是惊得出了一脑门的汗。
这些规定平时几乎触及不到,因为尺度上的掌握都在地方党委上,谁都知道,党的纪律是多方面的,但政治纪律是最重要、最根本、最关键的纪律,遵守党的政治纪律是遵守党的全部纪律的重要基础。
卢大勇如果执意拒不参加党委会,就已经构成职务违法。一旦郑玉德较起真来,那么很有可能自己这个常委就保不住了。
这件事的后果可严可宽,尺度的掌握取决于地方党委一把手的态度。
这个时候,卢大勇才真正为自己的鲁莽行为后悔不迭。
郑玉德盯着他问道:“你还对我强行把你叫回来怀有不满情绪吗?”
“不……不、不,我没有不满。”卢大勇有些结巴了。
郑玉德进一步说:“我之所以强行把你叫回,是不想让你在这个时候回佳裕,不想让你做出被人诟病的事来,你连避嫌的道理都不懂吗?”
卢大勇擦了一把汗,说道:“我明白了。”
“你真明白了?”
“是的。”
“那你还要撞死吗?”
卢大勇低下头,说道:“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
“冲动不要紧,你敢拿命赌,说明你有底气,既然你有底气,干嘛还急急忙忙往回赶?你放心,即便你不回去,联合调查组也会找你了解情况的,你现在这副模样,很难不让人把你往歪了想。”
卢大勇一听急了,他拍着胸脯说道:“我真的不知道虎啸台瞒报的事。”
卢大勇没想到一路上想好的话,轻易就被郑玉德破解了,还差点被郑玉德扣上违法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的帽子。
满以为自己是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到头来这些委屈和不公变得一文不值,不但一文不值,还给别人造成了“不轨”的假象。
他立刻像泄气的皮球一样,耷拉下脑袋。
郑玉德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缓和了语气说道:“三年前虎啸台发生矿难的事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而且还亲自到了现场,亲自招待家属吃饭,这些我们当地电视台都录了像的。”
“可是,对于这场矿难,你究竟知道多少?”
卢大勇说:“知道,我都知道,我全程参与并指挥了救援工作。”
“你知道死伤多少人吗?”
“虎啸台矿难中一人当场死亡,伤了几个人,其中重伤一人,轻伤三人,其中那名重伤者被送进医院后抢救无效后死亡。”
他说的跟邱彬说的一样,就连句式递进的层次都一样。
“好,那我问你——”郑玉德看着他说:“你被选为优秀县委书记是哪年?”
“是……”卢大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着郑玉德说:“我被推荐成优秀县委书记人选,是省委吴副书记来这下乡蹲点,吴副书记走后,邢文辉书记接着就来佳裕,亲自考察,最后他拍板将我的事迹整成系统文件材料上报省委,推选我当上了优秀县委书记。”
“你是他选出来的吗?你是人民选出来的?别自降尊格!”郑玉德在提醒卢大勇注意说话尺度。
卢大勇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他说道:“对不起。”
郑玉德这才正色地说道:“你仔细回忆一下,虎啸台铁矿在事故发生后,有没有什么异常现象,或者说是瞒报现象,县里有没有做进一步的调查?”
“这……”
郑玉德说:“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好好想想,我估计联合调查组很快就会找到你,我希望你有什么说什么,实事求是。”
就这样,郑玉德和卢大勇谈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尽管荆涛无从知道他们谈话的具体原因,但不难想象,郑玉德一定是在给卢大勇做工作。
就在这时,荆涛看见卢大勇走了过来,他拉开车门上了车,随后便驾着车向前驶去。
他没有并入高速线,而是驶向加油机前面的一条下坡路。
荆涛瞬间就懂了,他这是要绕过高速路的地道桥,继续驶入来时的路,难道他还要回佳裕?
果然,荆涛刚下车,正准备去搬椅子,就看见卢大勇开着车,出现在对面的高速路上,一路疾驰南下。
想必,他是得到了郑玉德的允许才敢走的。
荆涛将借来的椅子和圆几还给餐厅后,便回到车里。
此时,从郑玉德严肃的表情中不难看出,卢大勇在虎啸台铁矿瞒报事件中,不可能一点责任都没有。
回去的路上,郑玉德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车内的空气凝重而沉闷。
荆涛不知道郑玉德跟卢大勇谈得怎么样,但从郑玉德脸上的表情来看,结果不会太轻松。
这时,就听郑玉德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愿你跟我说的都是真的。”
荆涛一怔,回头看了一眼郑玉德,就见郑玉德的脸侧向窗外,一副沉思的状态。很显然,他这话不是说给他们听的,应该是说给卢大勇说的。
荆涛没去打扰他。
回到清阳活,常务们都在会议室等郑玉德。
郑玉德没直接去会议室,而是回到办公室,他拉开抽屉,拿出一粒药,刚要伸手去端杯,荆涛抢先一步拿过水杯,给他到了半杯水,递到郑玉德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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