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涛一听,差点将喝进去的水喷出来。
外婆一看有些不开心,问道:“我这话就那么让你感到意外吗?”
“外婆,不是意外,而是是太意外了!”荆涛故作夸张地说道。
“哈哈。”外婆又开心地笑了,说:“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荆涛沉吟了一下说:“外婆,您这么看得起我,我非常荣幸,这事毕竟是我和晓枫两个人的事,您就让我们两人自然发展吧,您总是单方面输出,您的孙女能不呲得您?能给您好脸色?”
此话一出,外婆更加看好荆涛,这个年轻人,不骄不躁,并没有因为外婆的喜爱而忘乎所以,也没有因为外婆的撮合而欣喜若狂却能冷静地提出让他们自由发展。
外婆欣慰地笑了,说道:“我单方面输出,是向她表明我的态度,虽然她不给我好脸色,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通过我反复试探,她不讨厌你,这就够了,我挨呲得也值。”
归根到底,这事还是要两个年轻人双向奔赴,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别人再怎么撮合也无济于事。
这个道理外婆还是懂的,但是催婚,她是一刻都不能松懈。
外婆觉得荆涛跟孙女是同一路人,他们都有着冷静的头脑,沉稳的性格,都知道自己该要什么,也许,好事多磨,也许他们有缘无分,顺其自然吧。
虽然荆涛貌似拒绝了外婆,但又礼貌地表示了感谢,还很有分寸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很得体,既没失了自我,也没见好事就上。
话已至此,外婆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因为荆涛跟芮晓枫一样,貌似随和、平易近人,骨子里却清高的很,有着一种对世俗居高临下的包容。
由于有外婆同行,荆涛车开的比较慢,一个半小时后,才驶入禾州市城区。
外婆的两只眼睛,不够用似地打量着禾州城内的街道和两边的街景,问道:“这是禾县县城吗?”
“是的外婆,刚才我不是给您看了那个界牌吗?”
“怎么我一点都认不出来了!”外婆迷茫地说道:“我记得县城中心大道的十字路口有个木塔来着?”
荆涛说:“现在也有,咱们还没到那个地方。”
“哦,怎么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如果看不到木塔,我都不知道到了哪儿了。”
“您说得没错,现在大小城市都一个模样了,没有什么辨识度了,都是现代化的高楼,商铺经过开发后,也都是一个模样,如果没有个标志性的建筑,真的不知是到了哪里。”
外婆回过头,欣赏地看着他,说道:“小荆,我真的看好你。”
对于外婆没头没尾的话,荆涛不解地笑了,说道:“我不认为我有什么特别的才干。”
外婆说:“你看问题总是比常人深入,旁逸斜出,性格沉稳,不张扬,是个当领导的料,所以我很看好你,无论你将来能不能成为我孙女婿。”
“哈哈,外婆,我多么希望您是我的领导啊!对我的提拔可就快多喽——”荆涛感到眼前这个八十岁的老人,应该是个不寻常的老人,蛮有见识的!
外婆笑着说:“我不是你的领导,也丝毫影响不了你被提拔。”
荆涛感觉外婆还挺有见识,难怪把外孙女芮晓枫教育得这么好。
“外婆,拐进这个路口,就能看到木塔了。”
外婆专注地盯着前方,渐渐地,路中间的木塔由远及近,清晰可见。
快到近前的时候,荆涛发现,外婆的一只手用力抓着门把手,另一只手撑在车前,整个身子都挺直了起来。
他故意放慢了车速,缓慢地围着路中央的木塔转了一整圈,外婆似乎没看够,目光有些依依不舍,荆涛接着又转了一圈。
“好了,不转了,看多少遍也是那么回事,走吧——”
外婆的语气和神态流露出无奈和伤感。
荆涛隐约觉得,这个木塔,应该在外婆的记忆里占据一席之地。
荆涛不再围着木塔转了,他问道:“外婆,咱们下一站去哪儿?”
外婆说:“去老家看看,在西城西大街53号胡同。估计也变样子了。”
来到西大街,外婆根本就找不到53号胡同口了,街道两边,全都是装修华丽的门面商铺,找不到胡同的入口。
于是,荆涛便将车停在一个临时空出的车位。他说:“外婆,咱们开着车是找不到53门牌的,只能下车找了。”
外婆说:“好,正好我活动活动筋骨。”
于是,荆涛就搀着外婆,一家一家地查看着门店号,终于,来到一个胡同口,上面赫然标着“西大街53号”。
外婆站在胡同口,望着里面狭长的小路,停住了脚步,不忍迈进。
看得出,外婆有点犹豫:“咱们进去吗?”
外婆望着胡同出神。
荆涛鼓励她道:“我陪您进去吧,来都来了,看看吧。”
外婆没说话,她点点头,这才拄着拐棍往里走。
终于,她在一个大门口停下,默默地看着这个老式的经过修葺加固的小院落。
“这就是您住过的地方?”
外婆点点头。
荆涛上去就要敲门。
外婆冲他摆摆手。
荆涛说:“没关系,咱们就说找错人家了。”
外婆仍然摇摇头,说:“咱不去打扰人家,就等于不打扰自己。”
“好吧。”
荆涛又陪着外婆继续往里走了几步,随后折回,外婆的目光始终都盯着这个小院子看。随后又在这家门口站住了。
荆涛问道:“还是您原来的样子吗?”
外婆摇摇头。
“这个胡同还有您熟悉的东西吗?”
外婆指着里面一个高大的变压器,说道:“就是这个东西还在,其余都不一样了。”
“那邻居们呐?也许还有您认识的人?”
外婆笑笑:“估计也都没什么人了,咱们走吧。”
外婆一步三回头地走出53号胡同。
坐在车里,荆涛问道:“房子是哪年卖的?”
外婆说:“是我们决定离开禾县时卖的。”
“现在城区有这样一个小院,是很值钱的。”
外婆说:“形势所迫,当时几乎是贱卖。”
“那您亏了吧?”
外婆果断地说:“值了,为了我们晓枫能健康愉快地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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