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是褒贬各半啊——”荆涛说道。
姜锦麟争辩道:“我小姨说的时候无论口气还是本意,可全都是褒奖的,没有贬的意思,她还说您在工作中无私无畏、智勇双全,有情怀有胆识有担当,这话应该是百分百的褒吧?”
荆涛谦逊地说道:“哪有那么好啊,这一点她的确是过奖了。对了,你今年多大?”
虽然荆涛从严思泉给他提供的常委会一班人的基本材料中,已经了解到每个人的基本情况,但为了转移姜锦麟的话题,不让他再说下去,就故意问了一句。
姜锦麟说:“我比您整大十岁。我妈妈她们姐妹五个,我妈妈最大,我小姨最小,所以我跟小姨的年纪有点不像两代人。”
荆涛说:“的确是这样,就如同我跟我弟弟一样,他今年12岁,到我们单位见着男的不叫叔叔叫哥,见着女的不叫阿姨叫姐,大家起初都不理解,后来他搬出了我才将大家说服。以后咱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你在年龄上比我大,就不要一口一个‘您’了。”
“那不行,这是起码的尊重。”姜锦麟认真地反驳道。
荆涛也不含糊,直接说道:“我不稀罕表面的尊重,在跳舞中你能配合我就是最大的尊重。”
“那是我的角色需要,必须配合,没有选择。”
姜锦麟这话等于在表态。
姜锦麟感到荆涛毕竟是年轻干部,不像有些老资格干部那样端着,但话语间又有很强的原则性,初次交谈就对荆涛有了好感,不得不说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荆涛说:“我刚才去了信访局,发现了两件事,事都不大,但却一直没解决,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说了这两件事……”
于是,荆涛就将了解到的两件事跟姜锦麟说了一遍。
姜锦麟听后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半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
荆涛看他不吭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姜锦麟说:“我在想,你刚一到任就触及这么敏感的事件合不合适?”
荆涛心说,不触及不知道我是谁?但这话对任何人都是不能讲的。
“你因何这么说?”荆涛看着姜锦麟问道。
姜锦麟说:“这样荆书记,我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吧,无论是对还是错,但都会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您借鉴着听。”
“好吧,你说。”
姜锦麟说:“我之所以说这两件事敏感,是因为都涉及到了鲍龙集团,也就是咱们东立最大的民营企业鲍氏家族,我不知道您来这几天又没人给您介绍过鲍氏家族和鲍龙集团?”
荆涛说:“因为重启万水河项目,我才知道鲍龙集团这个企业,加之这几天我看了一些材料,知道这个企业的影响以及当年的发家史,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给我详细介绍过。”
“这么说,您来后也没去拜访鲍氏家?”
荆涛眉头一皱,摇摇头。
姜锦麟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我明白了。”
“我不明白了。”荆涛说道。
姜锦麟说:“我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我问去没去过鲍家,然后在回答刚才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您刚来就触及这么敏感和棘手的问题。”
荆涛点点头:“请讲。”
姜锦麟说:“鲍氏家族不但在本地是了不起的企业,就是在整个清阳市甚至是全省也是比较出名的,早年间,老鲍就是鲍宗伟,靠发展乡镇企业带动群众脱贫致富而登上了最高级别的报纸,成为全国劳动模范,其影响力我不说您也能品出来。”
荆涛又是点点头。
姜锦麟继续说:“老鲍不但当过劳模,也当过全省、全国人大代表,有一次一位国家级别的领导人路过咱们这,点名要去见见带领乡亲们致富的老鲍,还给鲍氏提了词,现在题词还在鲍家展馆悬挂着呢。”
“随着他几个儿子长大成人,都借着老爷子这点光荣气儿,逐渐介入和掌管家族各摊事业,老鲍也有意锻炼几个儿子,老大最先接管了他的运输公司,并且独立经营,老二接管了他的房地产公司,老三接管了医药公司,老四接管了医院,老五先天残疾,接管了酒厂,对外也叫残疾人福利厂。虽然表面上独立核算,但并没有明确地分家,对外统称鲍龙集团,老二是执行总裁,总经理是个外聘的职业经理人,前不久辞职了。”
荆涛有些咂舌,说道:“他们企业规模不小啊,而且还都是跨行业。”
姜锦麟说:“是的,鲍家的企业几乎覆盖了东立半个城市,运输、建筑、房地产开发、医药医疗、还有残疾人福利厂,可以说,这些企业任意拿出一个,在东立都是声名显赫。”
荆涛问道:“我看材料说,医院和酒厂原来都是国有单位和企业,被鲍氏收购后企业性质才变的?”
“没错,当年,无论是酒厂还是县医院,那个时候还叫县医院,经营都出现了问题,这个老鲍很有眼光,他经过一番上上下下的活动,先是收购酒厂,最后收购县医院,那时,县医院广大职工为了抵制被私人企业收购,先后几次到省里、市里上访告状,怎奈,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被收购的结果。”
“当时的政策是否许可?”
“类似这样的政策,好多都是含糊不清的,加之老鲍动用了上边的人,不管县医院的职工怎么闹腾,最终还是成功收购。据说,那个时候上边还将这一做法当做改革的典型事迹加以报道过,其它地方也有一两处效仿的,但大多数国有医院都没卖给私人。”
荆涛说:“现在可能政策上不太支持这种做法了吧?”
姜锦麟不以为然地说道:“那是政策,政策都是上边的事,下边依然如此,怎么做完全取决于当地的执政者。”
“下边哪能有这么大的随意性。”荆涛问道。
“这话分怎么说。”姜锦麟说:“别忘了,这要是过去,县太爷的权力大了去了!现在也一样,说大就大,上边不允许大,也能挖空心思、想方设法地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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