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卿一下子戳到要点，荆涛也就不再遮掩，说道：“你不是故意这样说给我听的吗？我当然要弄清真相了。”
“我这里没有真相，只有传说。”方紫卿纠正道。
“好了，别拽了，快说吧。”荆涛真有点不耐烦了。
方紫卿连忙说道：“好吧，我就把我掌握的一些信息全都告诉你……”
通过方紫卿的介绍，荆涛了解到，按照分工，副行长王福军分管风险管控、审计等工作，在班子成员中他位列第三。而农行主要业务也就是贷、存款这块工作，有副行长李松负责，行长曹寒主持全面工作。
曹寒是去年初出任东立支行任行长，以李松为首的本地派，对这位来自几年前还是贫困山区的行长并不感冒，认为他又土又憨，且一开口就带着贫困山区浓重的口音，打心眼里嫉妒恨。
其实，曹寒这个人不简单，他以“实干”精神著称，不但本人曾荣获全国金融五一劳动奖章，就连他领导的那个山区县支行，多次受到上级嘉奖。但就是这样一个实干人物，到了东立后，却寸步难行。他提出的理念没人响应，他制定的工作计划没人拥护，甚至有一次开班子会两位副行长同时请假，致使班子会不能正常召开。不止班子会，只要是曹寒提议召开的会议，不是李松缺席就是王福军缺席，即便开会制定的一些管理措施也不能落实，显然，曹寒被架空了。
起初，王福军跟李松是一个阵营的人，这两个人合伙没少给曹寒摆道儿，曹寒这个行长当得实在窝囊。但是，诸多荣誉加身的曹寒，当然不甘心这样被架空，他没有跟他们硬钢，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在对他们二人的脾气秉性有所了解后，而是采取釜底抽薪的策略，对李松和王福军进行离间和瓦解。
机会很快就来了。
在农行系统三农贡献奖的评选活动中，曹寒跟上级申请了一个指标，面对这个高级别的荣誉，各地竞争都很激烈。
本来，这次评选没有东立的事，是曹寒磨破嘴皮子，甚至愿意放弃个人其它评选资格，为东立支行争取到了这个备受瞩目且从未有过的指标。
就是这个闪耀着光环的参评指标，让李松和王福军产生了隔阂，进而分裂。
曹寒的手段不能不说高明，他明知道这种级别的荣誉，是轮不到基层员工的，势必会在两位副行长中竞争。果然，在一次会议上，根据投票，王福军得到了参选资格，同时，王福军很快就倒向了曹寒。
王福军本来就是一个善于投机钻营的小人，他从基层一个临柜人员升到副行长，既没有突出业绩，也没有良好的群众基础，只有一招，就是极其善于踩着别人的肩膀上位，对领导善于投其所好阿谀逢迎，对属下善于笼络人心，更善于暗中抓住别人的小辫子，当做日后交易的筹码。在曹寒带他私下面见了两次上级行领导之后，这个人就不一样了。
首先就是在各种会议上，只要他发言，保证开头就是“遵照曹行长的指示……”“按照曹行长的要求……”，画风转了个180度，这让李松极为不满。为了给王福军点颜色看看，李松以无故不值班为名，开除了一个基层行长，这个行长不是别人，正是王福军的亲表弟，在王福军的运作下，刚当上基层行长三年多的时间。
本来就互不欣赏的两个人，为了临时利益而站在了一起，这种关系是非常脆弱不堪一击的。
为了反击李松，王福军利用自己分管的业务权力，几次对李松批准的贷款进行核查审计，以至于李松批准的几笔贷款不能按发放。
就在王福军组织枪手日夜撰写完成其优秀事迹材料并上交到上级行的时候，上级行多次接到举报王福军的信函，不管王福军这些“罪证”是否成立，上级不由分说，取消了王福军的参评资格，不仅如此，还将指标从东立行收回。
不用曹寒添油加醋，王福军用脚指头都能算出是谁坏了他的好事。
于是，王福军借助上级的有关要求，起草并制定了在全行系统进行不良贷款的清理活动，这次的清查的时间期限就是往前倒五年，正是李松分管存贷业务的时间。
所有的人都知道，银行的每一笔贷款，能够经受住审查的恐怕不多。
就这样，在这次五年期限的审查中，果然让王福军抓住了把柄。
李松精心扶持起来的亲信，客户管理部经理杜良，不但私设小金库，还违规放贷，在发放一笔贷款时，对其伪造的抵押品以及多个房产证件没有实地核查，便出具了考察合格的报告，随后便骗取了领导的层层审批，不但如此，这笔贷款从未进行过利息结算，有的只是年年倒据。
王福军立刻将这一情况跟曹寒进行了单独汇报，曹寒当然不会瞒着，不但在会上决定成立了由王福军牵头的这笔贷款专项清理小组，还将情况上报到上级行，上级要求追究所涉人员的责任。
就这样，客户经理部经理杜良被勒令停职追贷，在经过两个月毫无效果的情况下，王福军又整了一套杜良吃回扣的材料，曹寒本想将杜良交给司法机关处置，李松找到他，单独跟曹寒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私下谈话，曹寒改变了主意，对杜良的问题不再上交，转而内部开除处理，并由李松负责追回这笔贷款和利息，否则的话，他也将会受到牵连。
被开除的杜良到处喊冤，就跟祥林嫂一样，逮着谁就跟谁诉苦，他甚至说出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内幕。
其实，李松比杜良一点都不好过。杜良的错误，他李松能说没有责任吗？杜良吃了回扣，李松就没吃吗？
无奈，李松只得硬着头皮找到贷款户，软磨硬泡，恨不得给人家磕头叫祖宗，历时三个月，总算追回了这笔贷款。
王福军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曹寒也达到了借力打力、稳坐钓鱼台的目的。
但是，被胜利冲昏头脑的王福军却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这笔贷款是东立长安房产开发公司所贷，这个公司的老板叫文长安，文长安不是别人，正是鲍宗伟最小的胞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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