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前,细雨霏霏。
傍晚时分,带着一丝寒意的秋风,犹如编织出了层层叠叠的细网,套在人身上,让人仿佛置身海底一样,四面八方都是无孔不入的寒气。
四谷见子坐在车站的椅子上。
她本想等待天空放晴,初秋的时节,这种细雨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但她此刻却觉得寒意森森,好像坠入了覆上一层厚厚冰块的湖底一样,坐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敢动。
恐惧感如潮水般用来,全身上下每一处都超出了她的掌控,让她本能地想要颤抖,但这种本能却被她硬生生地抑制住。
“呐,你…看得见吗?”
头顶灯笼的巨大栗子怪物就站在她的面前,黑洞洞的双眼正低头注视着她,目光在她身上打着转,充满压迫感的目光像是要在她身上戳出个窟窿来似的。
四谷见子没有说话,她脸上没有浮现出一丁点的慌乱。
只是抬着头,直愣愣地看着天空。
“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她看着细雨不断的天空,口中发出漫不经心的低语声。
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没有人知道。
她现在正直视着怪物的眼睛。
那道足以把她一口吞下去的巨大身体就在她眼前,那双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瞪着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氛围,像是随时有可能把她一把捏住扔进嘴里咀嚼咬碎吃下肚一样。
“你…看得见吗?”
怪物低着头,语气像是很失望一样,但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
四谷见子像是完全没听到它的话,看了一阵天空之后,像是觉得短时间内雨停不下来,很无聊地低下头,开始玩手机。
怪物将她的动作看在眼中,见她一副沉浸在手机中的世界的模样,它又在少女面前驻足了一会儿,见她好像真的看不到自己,才失望地转身离去。
直到怪物离去。
四谷见子脑海中紧绷着的弦才缓缓松懈下来,心脏噗通噗通一阵狂跳,全身血液流动加快数倍,手脚冷得像是刚从水里被捞起来一样。
“呜…”
四谷见子吸了吸鼻子,低声呜咽了一声。
眼眶里一阵湿润,强忍着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她把膝盖缩了起来,整个人埋在座椅的角落,像只被夺走了地盘的委屈吧啦的猫。
“感觉漏出来了一点…回去就洗澡吧…”
裙子底下有点湿湿的。
一定是刚才吓坏了,没忍住。
但是话说回来,那种怪物是怎么回事?
像是电影里跑出来的一样,看了就让人害怕。
她刚才居然能一直忍到怪物离开,连她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忍耐能力,一般人的话早就吓得尖叫起来,慌不择路地逃跑,或者干脆被吓蒙了吧。
以前也有那种怪物吗?
她怎么从来没见过?
就今天突然看到了!
究竟是她不对劲,还是这个世界不对劲?
一放松下来,她的脑子就控制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
“…好了,赶紧上!”
“不要,太吓人了!”
“你不想被人吹捧了吗?”
“那也不需要找看起来就那么可怕的怪物吧!我不管,我要找那种很好欺负的咒灵,只要拍下来,一样能被大家吹捧!”
什么声音?
有人在争执?
四谷见子稍稍回过神来,刚要探出头去又想到刚才的怪物,瑟缩地缩回了肩膀。
不过外面的明显是人类的声音吧,而且还说着怪物、咒灵之类的话。
四谷见子没忍住,还是探出了脑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一对年龄相近的男女,都在十来岁左右。
白发的少年站在粉发少女的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强硬地要把她往车站这边推过来一样。
粉发少女则拼死不从,满脸抗拒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被推上悬崖呢。
“有我在这里,伱怕个鬼啊!”
罗伊一步一步推着波奇酱向车站那边走去,波奇酱那小小的力道怎么可能抗拒得了他。
“赶紧的,你看那头咒灵都快要逃走了!”
“要逃走了吗?太好了!我们去找容易欺负的咒灵吧!”
“那只是三级咒灵,已经是最好欺负的了,连你的鼻涕虫都比它强!”
“…你说真的?”
波奇酱耳朵一竖。
一听到那只咒灵非常好欺负,抗拒的力道顿时就小了很多。
但想到这个恶魔老师的作风,她还是满脸狐疑地转头甩了他一眼。
他可是能毫不犹豫地把她扔进满是咒灵的地下室的人,就算说谎骗她那只咒灵很弱,但其实那咒灵一点都不弱,也完全有可能!
“你不信的话,就去试试啊!”
罗伊翻了个白眼,我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谁啊?
“反正你今天不杀一个咒灵,我们今天是不会回去的,下一个碰到的可未必有这个这么弱,你好好想清楚!”
罗伊指着不远处向和他们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的咒灵,催促着波奇酱赶紧冲上去干它。
“那个…果然还是太可怕了,你看它长得那么高,我们还是去找下一个吧,万一下一个更弱呢?”
波奇酱看了眼渐行渐远的那只咒灵,咽了口口水。
就算罗伊说它很弱,但它看起来就很高大呀!长得也很可怕,身上还有好多手,不管怎么看,都跟弱小不沾边。
好,相比起这个看起来就很强的怪物,她还是选择找下一个咒灵,万一下一个比这个还弱呢!
人要有梦想!
要相信未来的可能性!
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罗伊一脸嫌弃地瞪了她一眼。
然后他低下头,在地上找了颗石子,用咒力包裹起来。
“唰!”
他单指一弹,像弹弹珠一样把石子弹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石子就像是子弹一样,眨眼间就飞越了超百米的距离。
嗤啦一声,精准地命中了咒灵头顶上的灯笼,将其连接脑袋的触手撕碎。
“唔噢噢!”
咒灵猝然发出了震耳欲聋般的怒吼声。
额头上吊着的灯笼在它眼前抛飞出去,砸在远处的柏油路上,像是壁虎的尾巴一样不断抽搐着。
它愤然转过身,向身后的方向看了过去。
“怎、怎么办,它看过来了…罗伊老师?!”
波奇酱下意识地想要躲到罗伊身后。
但她向后一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刚才还在那里推着她向前的罗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她慌得左右连连转动脑袋,却发现偌大的人行道上,居然只有自己一个人!
“啊,完了…”
“吼!”
断了灯笼的咒灵转过头来,身后只有粉发少女一个人,当即怒吼一声,身下四蹄齐齐迈动,像被惹怒的哈士奇一样,向波奇酱冲了过去。
“咿呀呀啊啊啊!救命啊啊————!!”
波奇酱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整个人一阵灰白,吓得变成了连色都没上的简笔线条,抡起两条腿就开始亡命狂奔。
“老师!老师你在哪里啊!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啊,我害怕啊!我要回家,妈妈啊啊!我不要上高专了,我不要被人吹捧了,我要回家,我要上普通学校啊!!”
惨叫声犹如杜鹃泣血,让见者无不同情怜悯,为之哀伤落泪。
“那个…她没事吧?”
车站前。
四谷见子看着在她眼前狂奔的粉发少女,神色中带着几分呆滞,又有几分畏惧,她咽了口口水,看向身旁的白发少年。
她完全没有看清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个白发少年就像是瞬间移动一样,突然出现在了车站前,把她吓了一跳。
“我在这里,所以没事。”
罗伊伸手一弹,一只闪烁着魔力光芒的符文飞出指尖,在车站前形成了一道简易结界。
结界一经展开,车站前的两人的身影便犹如海市蜃楼一般消失了。
从外面看去,这座公交站台前压根连一道人影都没有。
“这、这样啊…”
四谷见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做出一副我在认真听的模样附和一下。
话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两人是什么人?
这是怎么个情况?
这个男孩把那个女孩一个人留在外面,让她被那个怪物追杀,真的好吗?
听刚才的对话,他是老师?
这算是什么老师啊!
不,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她说不定一头撞进了什么不得了的世界。
不管是刚才那个怪物,还是这个手指能划出符号还神出鬼没的少年,甚至哪怕是远处那个粉头发的少女,好像奔跑的速度也远超常人,压根不能以正常的世界观来看待。
她要冷静下来,尽可能地观察情况,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嗯,没错,就是这样!
四谷见子揉了揉额头,努力压制着脑海中的思绪风暴,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低低地喘了几口气。
忽然看到旁边的白发少年正盯着自己,似乎已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了。
四谷见子有些心虚地抬起手。
“那个,我的脸沾到什么了吗?”
她挠了挠脸颊。
很干净啊?
“没沾到什么。”
罗伊摇了摇头,但依旧盯着这少女看个不停。
少女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头黑色渐变深蓝的长发自然垂下,瞳孔如琥珀般剔透,身上穿着高中制服,白衬衫和百褶裙的打扮,非常有青春气息,一股文静jk的感觉扑面而来。
“你叫什么名字?”
罗伊忽然向这名少女发问。
四谷见子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
平心而论,这白发少年的眼神很干净,并没有猥亵的意思,甚至就连那种“在打量她长得漂不漂亮”的感觉都没有,反而非常的正经。
就是这种正经味道才让她害怕。
该不会不是她脸上,而是她身上沾了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在这种忐忑的情绪驱动之下,四谷见子很坦诚地告知了自己的姓名。
“…四谷见子。”
“四谷…见子…”
在四谷见子的眼中。
肉眼可见地,那白发少年的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他这样的表情,让四谷见子越发感到不安了。
“那个,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不,没什么,你身体很健康,是我这边的问题。”
见四谷见子神色忐忑,似乎是自己的反应给她增添了不必要的心理压力,罗伊微笑着安抚了她。
见子当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他没有料到这样的场面而已。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四谷见子的世界和波奇酱的世界不是同一个世界,而且这两个世界跟咒术回战的世界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不,若是论起设定的话,说不定见子的世界观和咒回还有些类似,比孤独摇滚更契合这个世界,但不管如何,两边应该不是同一个世界,甚至这三方应该在不同的三个世界才对。
“你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罗伊用满是探究的眼神看着四谷见子,似乎对她的来历很感兴趣一样。
有过型月世界的前例的罗伊,觉得四谷见子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有可能是跟霞之丘诗羽她们一样,是被咒回世界偷偷拉到这里来的。
“嗯,是的…”
得知自己身上没有不干净的东西的四谷见子,这时稍稍放下心来,见罗伊继续追问,她也没有隐瞒,坦诚地回道。
“这里是你回家的必经车站?”
“没错。”
“已经走过很多遍了?不可能走错?”
“嗯…”
感觉他问的问题有点奇怪。
四谷见子心里有点打鼓,不过这些问题虽然奇怪倒也不出格,她也没有过多在意。
反而,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外面的一人一咒灵吸引了。
“那个女孩子,好像一直在逃跑诶…”
她指了指车站外面马路上的战斗,十分诧异地看向罗伊。
她这话说得是不是有点冒昧了?
这两人是师生关系的话,这岂不就相当于在说他的教学水平不行吗?
“唉…”
罗伊无语地看了马路一眼。
他没觉得见子的话冒昧,却被波奇酱的战斗搞得心累。
“老师!老师,救命啊!我错了,我要放弃,我不要当咒术师了,快来救我啊!”
波奇酱正在亡命狂奔,脸上涕泗横流,叫声凄凉哀转久绝。
可能是觉得罗伊应该还在这附近,她就像是被母猫扔下的猫崽一样,不敢离开这条马路半分,在偌大的马路上来回狂奔,想用惨叫声把老师叫回来。
她压根没有注意到。
她在不自觉间用咒力强化双腿所跑出来的速度,简直堪比冲锋的轿车,远远凌驾于咒灵之上。
咒灵在后面狂追,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连她一半的速度都赶不上,已经停在了岔路口,不停地喘着粗气,瞪着波奇酱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什么杀父仇人。
只有波奇酱,还在马路上来回狂奔,愣是连看那只咒灵一眼的勇气都鼓不起来。
“她是第一次对付咒灵,没什么经验…”
罗伊面露尴尬之色,姑且向见子解释了一句。
不能让她误会自己的教学水平。
四谷见子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怪不得跟刚上战场的新兵一样…还是帮个忙比较好吧?”
“不用。”
罗伊闻言满是不以为意地摇头。
“她能行。”
一点都不担心波奇酱的安全。
见他这个老师都是这幅模样了,见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但那个女孩子,真的能行吗?
看着她那副模样,四谷见子真的很为她担心。
马路上。
咒灵喘了一会儿恢复了体力。
见波奇酱还在来回狂奔,它瞄准了她向自己这边跑回来的时机,全力一跳跃了出去,精准地落在了波奇酱的前方。
“吼——!”
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噫噫噫!!!”
一直躲着跑的怪物突然跳到了自己面前,波奇酱大惊失色,浑身上下就像是墨水被抽干花一样。
她想转身逃跑,却发现惯性太大压根停不下来,恐慌在心中极速扩大,着急忙慌地把身上各种东西全都当做武器投了出去。
鼻涕虫咒灵在她怀里睡得很安逸。
它把咒灵的咆哮和主人的惨叫当成助眠的工具,在主人的怀里朦朦胧胧地睡着,虽然助眠声有点吵闹,但不妨碍它睡懒觉。
冷不丁地,忽然感觉自己腾空而起。
它一脸懵逼地睁开眼。
主人怎么站在对面?
哦,是它被主人扔出来了。
“啪叽!”
然后它就忽然感觉身上一痛,被人甩飞了出去,砸在了不远处的看板上,身体像摊烂泥一样软趴趴地滑了下去。
鼻涕虫咒灵在地上翻了个身,把自己摆正,头顶触角上的眼睛瞪得滚圆,肉眼可见地充满了怒气。
那个咒灵!
刚才就是那个浑身长满毛发的傻大个把它砸飞了出去!
好痛的!
它蜷缩起身体,尾巴在地上一甩,娇小的身体在天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径直砸向——
落到了主人的身上。
就好像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看到这一幕。
罗伊彻底确信了。
什么样的主人,就能创造出什么样的咒灵!
这叼毛玩意儿压根半点危害都没有!
就应该从一开始就让波奇酱自生自灭!
“给我冷静下来!你没有发现吗?你的速度远远超越那头咒灵,用你在那个速度下的拳头打它一拳就解决了!”
罗伊实在没忍住,压着火气出声提点了一下。
再这样下去,感觉会闹出很大的笑话来!
虽然现在已经很像一个笑话了,但这样下去一定会闹出更大的笑话!
要是把人吸引过来,然后又被人拍到,发到网上的话,就惨了。
他怎么说也是堂堂特级,教出来的学生却是这个鬼样子。
他不要面子的?
“诶?是这样的吗?”
波奇酱听到了罗伊的声音,她本来还想高声呼救,一听到他这番话,她忽然就反应了过来。
是哦!
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没有碰到那只咒灵。
那只咒灵好像一直都被她甩在身后,也就刚才那一下突然跳到了她面前而已,也被她转向避过去了。
“难不成,我很强吗?”
波奇酱的心中涌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她小心翼翼地向后看了一眼,却发现那只咒灵压根没有追过来的意思。
是不想追过来吗?
怎么可能!
它是追不上来!
只能看着她犹如闪光一样的神速干瞪眼!
“啊哈哈,我真的变得好强?!”
波奇酱当即神情一振,脸上满是喜出望外。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自己刚才被吓破了胆,完全没有发现,她现在跑得好快,不知不觉间就用咒力强化了身体,跑得跟轿车一样快,完全把那只咒灵甩在了身后!
好强!
自己变得好强!
感觉力量不停地从体内涌出,好像连灵魂都在燃烧一样,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唔噢噢噢噢噢噢!我感觉自己已经战无不胜了!!!”
波奇酱心中的信心瞬间就被填满,象征信心的数值从负数一口气增长到了满分,而且还在不断增长。
仿佛有一股庞大的金色气焰从她身上升腾而起,直冲云霄,将天空中的乌云都给戳了个对穿。
“欧拉!”
她带着全身的气势转弯,向那只咒灵猛冲了过去,隔着几十米远,就凌空飞起,一记飞踢从正面向那只咒灵踹了过去!
“轰!”
只听一声短促的轰鸣。
浑身长满毛发的巨大栗子咒灵甚至连反应过来的机会都没有。
它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被一股不可阻挡的巨力从正面踹爆。
身体眨眼间四分五裂,化作黑烟消散开来。
“呼…!”
波奇酱刚落在地上,就迅速站起身。
她也不回头去看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咒灵,而是刻意背对着,脸上浮现出满足中又带着一丝空虚的笑,抬头看向天空,捋了捋额前长长的刘海。
“今天的太阳有少许刺眼呢!”
我好帅!
啊啊啊!我好帅!!!
这个场面一定帅炸了!
我波奇酱,这辈子最适合的职业就是咒术师!
我一定要加入咒术界,成为咒术师,然后受万人吹捧!
谁也别想拦我!
另一边。
车站前。
罗伊解开了隐形的符文。
“雨停了…连太阳都出来了?”
四谷见子走出头顶的钢棚,来到站台前的空地上。
刚才的画面,她大概是永生难忘了。
罗伊也走了出来。
他抬头看向天空。
就在他们几人头顶上方的那片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遮蔽城市的一大片乌云之中,就像是被人从中挖了一块出来,些许阳光从那个窟窿中透了下来。
罗伊推了推脸上的眼镜。
他的脸上扬起了愉快中又带着满满感慨的笑容。
“果然有够强大啊,这股力量!”
“现在立刻,到我发的这个位置来!”
罗伊拿出手机,联系了伊地知。
对面的伊地知洁高发出了苦逼的社畜人笑声,不敢有丝毫不从地应了下来。
四谷见子在旁边看得直眨眼睛。
好像这位白头发的少年,地位很高的样子?
“老师老师老师!刚才的画面给我拍下来了吗?”
波奇酱摆够了姿势,一蹦一跳地向站台前跑了过来。
满脸都是止不住的乐颠颠的笑容。
她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刚才那个帅气的画面流传出去之后,会在网上吸引多少人注意,会有多少人求着要加她好友了!
哼哼,从今以后,就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她的好友了!
“没拍。”
“…诶?”
波奇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就连身体也变得像是小孩随便画出来的涂鸦一样,而且上的色还不全,头发位置的颜色跑出了边框,五官也像是毕加索画出来的一样充满了抽象味。
四谷见子看着波奇酱,不知不觉间张大了嘴巴,神情中充满了惊吓。
这孩子…真的是人类吗?
“一般来说,普通人看不到咒灵,就算是用相机,也无法将咒灵的身影拍下来,刚才的画面就算拍下来了,也只有你一个人在那里自娱自乐。”
罗伊摆出一副非常礼貌的笑容,看着大惊失色的波奇酱。
“而且根据咒术规定第八条,咒术师在自己的工作方面,有对普通人保密的义务。”
“总之,你就加油吧,争取哪天被人误拍进去,就跟四月份时候的我一样。”
如果掀起的动静太大,引来了很多普通人围观,结果被人拍下战斗画面上传到网络上的话,这种泄密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波奇酱瞬间失去了颜色,倒在了地上,风一吹,就变成了一摊灰。
连火化都省了。
她好不容易才摆出来的姿势!
都说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她都刻意没有回头,还发出了很帅气的感想,为的就是把最帅的一幕拍下来!
但为什么咒术界会有这种规定啊!
她想从咒术界退出。
她不想当咒术师了!
四谷见子看着地上的那摊灰,嘴不知何时张得更大了。
鼻涕虫咒灵从灰尘上蠕动了起来,用触角扫吧扫吧,把波奇酱重新捏成人形。
没多久。
伊地知洁高一路疾驰,赶到了现场。
“这是一里酱的首次任务?真是了不起呢!”
“承蒙夸奖!我还有很多不足,今后还要继续努力!”
听到伊地知洁高这番毫不吝啬的夸奖,波奇酱当场满血复活,恢复人形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摸着后脑勺,嘴上说着谦逊的话,脸上的笑容却像菊花一样灿烂,连牙花子都露了出来。
“她是四谷见子,把她登录为窗口吧。”
罗伊指着身旁的少女,向伊地知洁高吩咐道。
“还有,你亲自送她回家。”
“是,我明白了!”
伊地知恭恭敬敬地答应了下来。
四谷见子见状,向罗伊点头致谢,随即跟着伊地知洁高离开。
只是神情难免有些恍惚。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想必今晚是睡不着觉了。
没过多久,伊地知就传来了“已经把四谷见子小姐安全送到家”的消息。
“见到她父母了吗?”
“只见到了母亲。”
“有发现其他的异常吗?”
“?这倒是没有。”
罗伊放下了手机,脸上神情稍显深邃。
伊地知怎么说也是在高专学习过的,虽然最后退学,从咒术师的道路上逃走,成为了更加轻松的辅助监督,但眼力还是在的。
他说没有异常,那就说明见子家应该确实没什么异常。
也就是说,见子不是像霞之丘诗羽她们那样被强制穿越拉过来的,而是一开始就生活在这个世界。
就跟波奇酱和喜多酱她们一样,都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真是越来越让人搞不懂了。
虽然人物穿来穿去的情况,他已经见过不少次了。
但世界本身融合起来的状况,他还是第一次见。
有一股不对劲的感觉。
有一种很强的违和感。
但就是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有违和感。
难道在那么多的世界当中,这种世界融合的情况才是一种常态?
…算了。
以他现在的本事,还无法解析这样的状况。
反正这种世界融合的现象也没什么坏处,暂时就这样吧,以后有机会再做了解。
东京郊外,延山山麓。
放下电话之后不久,罗伊就带着波奇酱回到了高专校地。
此时,夕阳已经西下。
有些萧索的秋风从地平线上吹来,沿着阶梯升上山麓,让高专的空气变得十分凉爽。
“哼哼哼!”
波奇酱跟在罗伊身后,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步三个台阶。
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轰隆!”
紧跟着,一道巨响声从高专校地之内传来。
“怎么了怎么了?”
波奇酱瞬间吓得变回原形,本能地躲到了罗伊的背后,只露出一颗小脑袋,看着不远处的校地,神色中充满了惊慌。
她变得很强没错。
但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能横行高专了。
高专都能出事,这样的敌人绝对不是她能对付的!
要不直接逃跑吧?
反正以她现在的本事,也足够在虹夏她们面前大显神威,享受她们的吹捧了!
“看来有点爱闹事的学生来了。”
罗伊也停下了脚步,他双眼眯起,展望着远处的情景,惊人的眼力很快就将校地中发生的事情了然于心。
他将波奇酱拎了起来,脚下一踏,整个人冲天而起,然后精准地落向教学楼的方向。
波奇酱紧绷着脸。
她害怕。
但她不说!
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咒术师了,要熟悉这种飞来飞去的感觉!
罗伊刚落在地上。
就见一个凤梨头的大个从滚滚浓烟中走了出来。
“听说东京校一年级有个转学生,就是你吗?”
他摆着冷冰冰的脸色,向罗伊看了过来,目光犀利无比。
“我有个非常严肃的问题要问你,视你的回答,来决定你是以半死不活,还是以满身残疾的状态参加明天的交流会!”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还欠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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