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张仓灵活的道德底线和找后路
“万万不可！”胡亥着急道。
他知道自己只是兄长的替代品，要不是他兄长太固执，这个秦二世也轮不到他。
而丞相冯去疾也曾经支持过兄长为太子，扶苏要是出现在关中，自己的这个位置还能保得住？
胡亥是单纯，但不傻，他怎么也不会允许扶苏回到关中来的。
“咳！”赵高咳嗽了一声。
胡亥这次反应过来道：“现在叛军已经快打的雁门郡了，上郡是我关中的大后方，那里不能缺少兄长的照看，所以丞相说要让兄长回咸阳，朕不允许，这点不需要讨论，至于打击奸商就交给朕的堂兄子婴来处理，一个小小的奸商，还能翻天不成。”
冯去疾无奈道：“诺。”
“说来惭愧，师兄为官多年，老师教导的学问却是落下了。”
子婴得到秦二世的命令有的意外，他是成蛟之子，在秦国宗亲当中天生就带有原罪，他本人在关中这些年不出头，谨小慎微就是他的生存之道，他在赢姓宗亲当中完全是一个小透明，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注意到他，但他却情愿不要这份关注。
这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了，再多他也养不活这些人。
张苍马上阻止道：“不需要了，现在朝廷已经包了我的伙食，加上我的俸禄，省一点吃，还是饿不到的家人，现在整个咸阳城都缺少粮食，100石粮食到下官府邸，太招摇了，下官承受不住。”
秦二世听闻子婴雷厉风行的举动，很快就压住粮食的价格，很是高兴，认为是自己用人之明，这个皇帝也不是很难做。
现在大秦的局势可不好，内史令的位置也不好坐，尤其是查粮食问题，更是容易得罪人的事情，但这是秦二世下的命令，他又不敢违背，子婴只能接受内史令这个职位。
张仓看到伙计好像被吓住了，继续说道：“乃公的要求也不高，只要10石平价粮食，你卖粮食给我，这件事情就算了。”
等他把李斯干掉了，章邯也带领20万秦军向项羽投降，刘邦也打到了武关下，这个时候赵高才慌了。秦国灭亡不能说赵高是主要原因，但他也的确算是第一大功臣了。
“我要买粮食。”张仓进门叫道。
“老东西，居然想把大哥召回来，他这是不死心，想用大哥来取代朕。”
他也不想因为几个奸商和秦二世起矛盾。
张仓忍不住询问官署的火夫，为什么官署的粮食会这么多？
而有一些穿着得体的人，却在巡视这些卖身的人，长的好看一点的女子和丫头都被他们带走，只留下几个饼或者一小袋粮食给他们的亲人。
他停一下马车，一把夺过小丫头，还给了女子。
李斯看到张苍笑道：“师弟在咸阳多年，居然都不来找师兄，还是前几日师兄才知道师弟困苦的粮食匮乏。丰儿，等会就命仆人运输100石粮食到师弟府上。”
张仓道：“我知道你们有粮食，今天你们不平价卖粮食给乃公，乃公就去御史大夫府告你们，朝廷已经让你们平价放粮了，你们敢违反朝廷的旨意？”
这天张仓回家，他夫人却说道：“夫君，右丞相送来请柬。”
张仓苦笑道：“不要叫主人，你们不是奴隶，叫老爷吧。”
什么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移，贫贱不能移，这都是孟子说的话。
张苍无奈，只能接受李丰这个弟子。
而后张仓又救下母子四人，就这样他牛车后，跟着两个女子，六个孩童。
伙计只能去后面找掌管，掌管想了想，还是决定息事宁人，不赚这钱，平价卖了十石粮食给张仓。
张苍大吃一惊，扶起李丰道：“小弟才疏学浅，不敢误人子弟。”
秦二世恶狠狠道：“对，给他们算总账，弄死冯去疾之后，把大哥送下去，让他去陪父皇。”
张仓是帝国小吏，听了妻子的话，他当然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了，官府不允许涨粮价，那粮商就不涨，但他们可以把粮食弄得有价无市，让你以这个价格买不到，只能去黑市买高价粮。
李斯继续说道：“说来惭愧，师兄这些年辅助陛下处理政务，却疏于两子的教导，今天请师弟来，就是想要让丰儿拜你为师。”
伙计真被吓到了，还是那句话，这里是帝都，谁知道这个不起眼的胖子，是不是真是李斯丞相的师弟？
看着张苍还要推迟，李斯道：“我等都是老师弟子，应该明白老师最厌恶腐儒繁琐的礼仪，虚假的谦让，当年老师骂的鲁儒差点解散。师弟要再推迟，师兄只有用大礼，让整个咸阳城看到师兄的诚意了。”
果然他狐假虎威的事情被李斯发现了，只是他不明白，自己一个小吏，无权无势，对自己这个师兄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他如此客气是为什么？
李斯对张苍阻止也没有在意，而是继续笑道：“师弟你这十年一直任柱下史，一直待在御史府藏室内，精研百家学问，学问之深，远远超过了师兄了，只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师在黄泉知道师弟的学问，只怕也会很欣慰。”
“这可是咸阳呀。”这幕就像一群豺狼，围着一群弱小的牛羊打转。让张仓不忍的直闭眼，大秦居然连咸阳城的秩序都维持不住了。
他想了想道：“陛下，此时朝廷还需要冯去疾这个老家伙坐镇，等关外联军退去，我等再和他算总账。”
只能说徐凡给赵高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了。要知道历史上的这位主，可是敢在项羽已经全歼了王离的北疆军的情况，断绝了大秦唯一主力，章邯大军的粮草，就是为了打击自己的政敌李斯。
张仓却继续说道：“当朝丞相李斯是乃公的师兄，平时李丞相可能不在意我这样的小吏，但你们敢打乃公，就是打李丞相的脸。你自己掂量掂量，驸马都尉会不会因为你开罪当朝的丞相。”
李丰道：“明白，父亲。”
“想干什么，我们可是付了钱。”买人的壮汉怒道。
六国的王室已经被始皇帝弄的烟消云散，关东六国的复仇军打进关中，子婴以为他们这些人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我来想办法！”说完张仓就带着牛车奔向东市粮铺，果然和管家说的一样，虽然还在开门，但里面却一粒粮食也没有。
我一个荀子门徒要是听孟子的话，老师在地下也要气活过来打我。
在秦二世看来，什么叛军都没有扶苏对自己的威胁大。
“夫君，家中已经没有粮食了，您再不想办法，全家人都只能饿肚子了。”张仓的妻子苦着脸道。
张仓也一脸愕然，他和李斯根本没有联系，也就是前两天借了他的虎皮，但他这个师兄不会如此小气吧，这点事情也去追究。
想到这里张仓苦笑道：“没想到，最后还是靠着李斯这张虎皮渡过难关。”
当初张仓可是下定决心不沾染李斯，所以在咸阳近十年时间他还只是一个小吏，结果为了几石粮食，打破了自己的底线了，张仓觉得自己不高的道德底线变得更加灵活了。
看到三个壮汉要包围自己，张仓马上说道：“乃公是御史大夫府的下柱吏，你们敢动乃公就死定了。”
身为帝国小吏，大秦给张仓的待遇不差，在帝都有个小宅院，平时吃喝都在官署。他每年也有200多石粮食加上几千钱的俸禄，即便不贪污受贿，如此收入在咸阳城也算是中高以上。
以前这样挖墙角的行为是很受到张仓的鄙视的，他甚至认为就是因为秦吏疯狂挖帝国的墙角，大秦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现在他也管不了了。
在李斯身后还有两个青年，张仓也认识，是他这个师兄的二子李丰，三子李实，两人都娶了始皇帝的公主，李斯的两个女儿也嫁给了始皇帝的公子，李家就是大秦最顶级的贵族。
一个伙计出来抱歉：“客官我们这的粮食已经耗尽了，您到其他地方去看看？”
“卖身葬夫只要一石粮食。”
女子马上带着自己三个小孩下跪道：“拜见主人。”
“娘亲，娘亲！”一个丫头撕心裂肺的呼喊声触动张仓内心，他明白自己不做点事情会抱憾终身的。
伙计听到这话，却没有被御史大夫府的牌子吓到，而是冷笑的招了两个壮汉过来道：“想闹事，也不打听打听，我们的东家可是驸马都尉，关系通到天了，哪来的流氓，也敢在帝都撒野。”
带上粮食，驾上牛车，张仓也是冷汗直流，他刚刚也就是狐假虎威，伙计真把他打了，张仓也只能吃下这个亏。
快离开东市，张仓经过人市。里面到处都是在自己头顶插根稻草的人，这其中以妇女居多，真有青壮也直接拉去当兵，还有很多10岁以下的小孩，他们饿的面黄肌瘦，只剩下一个头和肚子大大的。
咸阳城，槐树里，张仓府。
他难道不明白关中不稳，秦国就有可能灭亡，秦国都灭亡了，他们这些宗亲会有什么好下场？
“有哪个好心的老爷，能买下小女子。”
成为内史令之后，他直接带领士兵抓了五家粮店的掌柜，来了一个杀鸡儆猴。同时要求粮商平价出售粮食，关中的粮商都被子婴的这个举动吓住了，于是一日三涨的粮食价格，总算是勉强压住了局面。
这胖子说的是真的，他小命都可能不保，为了这点粮食搭上小命不值得。
在历史上他觉得只要守住了函谷关，大秦还能保住关中蜀中的地盘。现在60万联军的就在关外，即便是赵高也不敢这个时候内斗。
到处都是凄惨的哭喊声，麻木不仁的百姓，甚至还有几个倒在地面不知死活的人，绝望的气氛笼罩在整个人市上。
要是其他时候甚至都不用秦二世来说，他就会想办法干掉冯去疾，干掉李斯这些人获取权利。
但他本人有一个不算缺点的缺点，那就是娶了三房老婆。平时这点俸禄养活家小还没有问题，等粮食暴涨几倍的价格之后，就很为难了。
“卖身为奴，只要给我吃顿饱饭。”
从这天开始，张仓除了每天关注前线的局势，就是带一个大大的食盒来到官署，每天晚上必定带着满满的食物归家，养活自己家十几口人。
敌人攻打函谷关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100多年来发生了好几次，都被大秦挡住了，但扶苏要是到了关中，那是真可以取代他的。
始皇帝的大气魄，强大的执行力，他是一点没继承，反而像一个圆滑的秦吏，这哪里像赢姓宗亲。
李斯也特别着急，等张苍走的时候，李丰已经跟着张苍去了张仓的府邸了，说是学问没有学到家，不允许回来。
壮汉果然不敢再说什么了，而是继续寻找下一个对象，反正这里又不缺人，何必得罪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李斯越这样恭维自己，他越担心。
“我们御史大夫府就是专门管这事情的，几天前粮铺掌管的下场你也是知道的，只要我们御史大夫府查，伱的小命就不保了。”
不管张仓如何想，人家位高权重，他也不敢不去。
“朝廷不是平议粮价，粮食不够就去买。”张仓道。
张苍马上说道：“老师学究天人，我这点学问还差的远。”
“乃公的师兄是丞相李斯。”张仓面无表情道，突破底线之后，张仓觉得借李斯的虎皮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只要做的是好事就行。
“老师再上，请受李丰一拜！”
而有张仓珠玉在前，很多小吏，有样学样，官署小吏都想办法给自己家人带食物。只是张苍惊讶的是，管他们带多少粮食出去，官署总是有粮食。
“他又不是秦吏，这样糊弄，糊弄得了谁，真丢尽始皇帝的脸了。”想通其中的弯弯绕绕之后，张仓恶狠狠的说道。
李斯因为害死了韩非，又蛊惑始皇帝焚书坑儒，在荀子门徒之间的名声已经臭了，张仓这些人从来没有想过投靠李斯，当然也不敢投靠，谁知道会不会被李斯坑死，师兄坑师弟，李斯是自庞涓之后第二人，所以李斯也不知道他这个师弟。
这个子婴看上去稳定了粮价，但其实啥正事都没干，只抓了几只苍蝇而已，一个老虎都没打，也没有真正平息物价，让百姓可以购买到平价粮食，他完全是在对上糊弄人，这种手段在秦吏之间太常见了。
张苍感叹道：“不愧是丞相府邸，果然就是气派，只可惜这份气派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只希望几个月之后，这个府邸不会被烈火摧毁。”
翌日，张仓来到李斯庞大府邸面前，和张仓的小宅院相比，李斯的府邸庞大的和皇宫相差无几。
好在终于弄到粮食了，这些粮食省着点吃，怎么也能扛两个月，两个月之后，只怕关中也被义军攻占了。
秦二世看着赵高道：“老师，我们是不是找個机会，杀了冯去疾这个老东西，换自己人来当丞相，我看老师你就很好。”
但此时关外六七十万大军虎视眈眈，函谷关都岌岌可危，这个时候干掉冯去疾，那就真是自寻死路了。
赵高慌张阻止道：“冯毋泽还在函谷关，此时动冯去疾，关中危矣。”
甚至极端一点，这天下让给叛军也不能让给扶苏，让给叛军他还有可能活命，让给了扶苏，他就必死无疑。
结果火夫道：“自打粮价疯涨之后，丞相李斯就嘱咐官署要多做一些食物，只要食物没有剩余，就多做三成，现在每天做的粮食已经是原本的十倍了
张仓愕然，内心暗道：“我这个师兄能力还是有的，就是人品太差了。”
张仓妻子道：“粮食的价格虽然没有上涨，但买不到粮食啊，跑遍了东西两市的粮铺，都说粮食已经售完了，根本买不到，只能去黑市购买几倍的高价，但家中钱财又不够了。”
张苍递上请柬，而后在仆人的带领下，见到了他这个位高权重的师兄。
张仓对着女子和她是三个小孩道：“你们跟我走吧，我能让你们吃饱饭。”
朝会结束之后，秦二世在寝宫，把自己眼前能看到的任何东西都摔得粉碎。
伙计冷笑道：“芝麻大小的小吏也敢在此撒野，这条街面上随便叫个人，官职也比你大。”
李斯却笑道：“师弟都说学问浅薄，只怕这天下无人敢说自己学问精深了。”
他赵高是想当大秦权臣，不是想当大秦的亡国奴。
说服自己之后，张仓做的更加肆无忌惮了，食盒当中不但会装满食物，他宽大的朝服也会藏满面饼，靠着挖秦帝国的墙角，他每天带回家的粮食都足够养活全家人。
李斯笑道：“但也比为兄强。”
当看到穿着粗布衣的李丰和七公主跟着自己回家，张苍这个时候有点明白李斯的想法了，他这个师兄是想要托孤。
张苍内心苦笑道：“我是什么大人物吗？师兄居然认为我可以保住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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